义母问他,“家里添丁口不容易。抱养个男娃儿,算是替你应家留个后。抱养个女娃儿,你想啥子呢?”
义父说,“女娃儿你不喜欢?”
义母便如实答:“女娃儿乖巧。我其实更喜欢女娃儿。这不是想着替你老应家留个后——”
义父不在乎。
“这辈子手上身上处处沾血,命硬没被阎王收了去,活够本了。谁在乎留不留后。以后咱家有了女娃娃,好好养。”
又过了七八天,义父上山打猎。
下山时抱回来一个刚出生还未满月的女婴。便是应小满。
应小满坐在桂花树挂起的灯下,一句“咱家有了女娃娃,好好养”
听得她泪眼汪汪。
晏七郎却敏锐地抓住了事件的另一个角度。
“应夫人几次提起抱养,小满的义父都未回应。直到几个月后初次回应时,明确提出养女娃娃。又过了七八日,果然山里抱回一个女婴。当时女婴还未满月。”
“竟然如此之巧。家中决意养个女娃娃,才过七八日,山里便出现一个弃养的女婴。偌大的山头,处处都可以丢弃,随时会被野兽叼走,又刚好叫你义父上山途中捡着。简直是求官得官,求财得财,山神庙也没有如此灵验。按常理来说,巧合太多的事,往往便不是巧合。”
窗户打开了。
屋里屋外坐着的娘儿俩四只眼睛齐刷刷瞪过来。
“啥意思。”
义母问
。
“有没有可能()?(),
不是巧合()?(),
而是约定领养。”
晏七郎思忖着说:
“应夫人提起抱养事后?[(.)]???+?+??()?(),
小满的义父便暗中搜寻合适的人家。直到几个月后()?(),
那户人家有女婴出生,他才明确和应夫人提起抱养。这时抱养事已确定下山里捡来的。”
应小满混乱地想了片刻。
这么说,她不是被亲生爹娘扔在山里弃养,而是被提前约好,从亲生爹娘家里直接抱回应家抚养?
左右都是弃养,有啥区别。反正她只认自家爹娘。
应小满心里咕哝着,推了一把七郎,“别说了,我娘眼泪都下来了。”
义母果然在屋里泪汪汪的,不住地抹着红的眼角。
“七郎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安生了。”
应小满:……?
义母抹着泪说起去年的旧事。
义父头七停灵的灵堂上,邻村张家的妇人死活要把应小满拉走,说她是张家扔去山里的娃儿,如今要寻回去。义母当时跟他们拼命地争,怕这帮子陌生人把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十五年长大的女儿给带走,怕他们对女儿不好,怕小满被带回张家又给转手卖了。
但小满当真留在了应家,义母夜里却又从此经常睡不踏实。
有时候半夜醒过来,会想,小满会不会真的是隔壁村子张家的女儿?那天闯灵堂拉扯抢人的妇人,当真是小满的亲娘?自己把小满带来京城,拦阻了一家骨肉团聚,以后下地狱见阎罗王,会不会论罪啊……
直到今天被七郎一句道破疑窦。
小满被抱回来得太巧,多半不是山里捡的。而是提前约好人家,直接抱养过来。
如此说来……小满不是张家扔去山里的苦命女婴了?
义母挂着如释重负的泪,劈头盖脸痛骂一顿张家无耻。起身去屋里摸索半日,取出当年的襁褓。
“我就说!邻村张家虽说家里有几亩田宅,吃用不算穷人家,但把自家女儿往山里扔的货色,哪舍得用这等好料子做襁褓!”
义母捧着淡红褪色的旧布帛出屋,骄傲地迎风展示,“伢儿,拿过去给七郎瞧瞧,肯用这种好料子做襁褓的,必定心疼自己生养的女儿。我家伢儿的亲生爹娘人品不会差!”
应小满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