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这天晚上尽兴而归。
沿路吃过五六处宵夜摊子,直到肚皮圆滚滚地再也撑不下,应小满拉着晏七郎的手,坚持要他跟自己回家,把灶上半只荷叶鸡带回家,尝尝阿娘的手艺。
晏七郎有顾虑。
“你母亲对我印象不佳。如今贸然登门,不请自来,会不会得老人家厌恶?”
应小满招呼他凑近,悄悄吐露一个秘密。
“自打我娘现隔壁的沈阿奴做事更靠不住,连他自家老娘都差点没看顾好,她就不怎么数落你了。上回你请要寻个机会谢你来着。”
晏七郎揣摩着其中的细微转变,“所以,我又可以登门拜访了?”
应小满拉着他的手,弯眼笑:“还能吃得下么?荷叶鸡别带回家了,我请你上门吃。”
——
说是上门吃鸡,应小满接连吃了五六摊宵夜,肚皮撑得滚圆,哪里还吃得下。
晏七郎瞧着人身材修长偏瘦,进门坐下之后,慢条斯理地开始动筷,居然吃得还不慢。
“饭量可以啊。”
应小满惊奇地说,“看不出。”
晏七郎笑看她一眼,“我这个年纪,饭量哪有少的。外表看不出的事多着去了。”
两人对坐在在小院里灯笼高挂的桂花树下。应小满眼瞧着桌上半只鸡逐渐消失,心里默默地嘀咕,之前铜锣巷养伤那阵子,该不会饿着他了罢……
阿织已经睡下,义母还没睡。屋里传出几声低低的咳嗽,义母隔窗喊,“伢儿,七郎来了?”
应小满:“嗯!带七郎回来吃荷叶鸡。吃完他就走,桌灶我收拾,娘你别起来。”
“我才不起清楚了?下回七郎再来敲咱家的门,开门还是不开门?”
应小满:“……”
义母:“趁着七郎人在,跟人家当面说清楚了。省得门外一趟趟地来敲门,门里一夜夜地不肯睡。大晚上在院子里剁肉剁到我耳朵疼。”
应小满:“……说不清楚。吃完再说。总归娘你别问了。”
晏七郎边吃边摆弄鸡骨头。
清香扑鼻的半只荷叶鸡吃完,鸡骨架在桌子上搭出半只鸡的形状,晏七郎起身洗手,称赞说:“京城罕见的美味,不知可有机会再尝第二次。”
义母从自家
女儿那边没问出个子丑寅卯,
又在屋里隔窗问起晏七郎。
“上回吵架的事,
七郎和我家伢儿说清楚了?她愿意让你进门了?只要你能进门,
荷叶鸡家里有的是,
随便你吃。”
晏七郎答:“今晚登门,吃了应家半只荷叶鸡,理当报答。应夫人,小满过世的义父的当年经历,关系到我和小满吵架的根本缘由。今晚当面问过应夫人,若信得过我的话,还请直言回答。”
义母咳了
几声:“老头子都入土了,我有什么不敢答的话。七郎劝劝伢儿,老头子临走前犯倔,叮嘱她的那桩报仇事,叫伢儿心里别惦记了。安安心心过好小日子,比什么都强。”
晏七郎:“还是要问个清楚究竟。”
于是隔窗一个问,一个答。
应小满过世的义父,年轻时在外地的旧事,义母也不清楚。
她嫁入应家时,义父已经落户在村子里四五年,当时年纪在三十上下。虽说瘸了条腿,进山混口饭吃不成问题。但面相凶恶,村里少人敢接近。义母娘家人多家穷,饭都吃不饱,义母自己做主把自己嫁了。
婚后五年未能生育。义母提出几次抱养个孩子。
“咱家那时候穷。你爹毕竟瘸了条腿,太陡峭的深山去不得,外山又打不到猛兽,能拖只黄羊出实话,起初也想着抱养个男娃儿,给你爹留个后。毕竟你爹年纪大了。”
连提几次,义父始终没应声。如此过了几个月,义母自己都把提议抱养的事给忘得差不离的时候,义父突然问她,“女娃儿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