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留一并不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曾克凡说:“搞搞清楚,我这是在帮你。”
在另间屋里再也耐不住的曾夫人走了过来,轻轻掰开曾克凡的手说:“你能不能冷静些,人家可是千里送鹅毛。”
颓然松开手的曾克凡身子晃了晃,曾夫人将他扶坐进沙里,段留一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体抚着他略略颤动的手说:“你也别太急,好在还能补救。前些天苏北的新四军打了前去袭击他们的特战大队一个埋伏,我的一个内线说,就在你们的地下网络遭受铲除的当夜,不,准确说是次日凌晨,该情报是一个不明人士冒着相当大的风险传递给共党的一个联络站的,而几乎就在同时,在某处江边有数人引爆手雷自戕。两者结合看,老曾,会否是这里面出现了问题?”
一脸痛楚状的曾克凡拿开他的手,起身在室内走了几个来回,无力地挥了下手说:“那天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可南京那边一直没能给个确切的消息,就这么耽搁下来了。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都是tmd嘉上给闹的,还有你……”
他挥手指向盖啸仲,被段留一一巴掌给打了下来申斥道:“你就少在这儿怪这个怪那个的了,你若哪怕稍微敏感些……算了,现在说多了都是废话,赶紧的吧。”
曾克凡的眼睛便牢牢地定在了盖啸仲的脸上。盖啸仲却徐徐摇头道:“解禁的事基本没戏,前两天老板还让你交权……”
曾克凡立马就又爆了,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使劲地挥着手嚷道:“那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看着他去死吗?”
夫人一把拉住他,对盖啸仲道:“老盖,这不是坐以待毙吗?快想想法子,要不他会疯了的。”
段留一却突然道:“我有个提议,或者暂且交给我……”
“你想都别想!他只属于我一个人,除非我死!”
曾克凡怒指他喝道。他这么说,并非纸面上的意思,而是源于保密保险规则,专线专人降低风险度,再则,他不可能与中统分享“蚯蚓。”
“那你说怎么办?你现在是这么个状况,又不让他人接手,假以时日,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这条线就废了。你好好想想。”
段留一言辞恳切道。
“总之,不能由你们中统接手。”
盖啸仲蓦然来上这么一句。
段留一的矛头立马对准了他,冷冷道:“你不能简单把我归类到中统这方吧,若不然我们怎会在一间屋里谈如此机要之事?”
盖啸仲亦冷笑道:“我一向就讨厌你和老曾眉来眼去黏黏糊糊的,根子上你仍是二陈的人。已经出了一个郝嘉上,再跟中统扯不清,他哪天怎么死的恐怕都不自知。”
一席话说得段留一脸上的冷笑转换为一种惨笑,一副悲苦的情态。
“说得好,局座大人,你就是这么看待我和老曾二十余年的友谊的?我这不是睡着不烧爬起来烧吗?真他妈……”
“够了!”
曾克凡吼了一嗓,“你们两个还有闲心在这儿打嘴仗!若是那家伙不计后果再来个铤而走险……不行,局座,我必须得走一趟,老板那儿……”
“去什么去?”
盖啸仲给了他更大声的一嗓,“蔺泰来变节,廖昌生投敌,那些被抓的有多少能挺得住?目下的金陵就是一张天罗地网,你找死去!”
“局座这句话说得对极了。”
事归事,段留一这次站到了盖啸仲一边。“蔺泰来手下都是一帮老军统,别说你,换做任何一个老人担任这个联络信使,只怕还没来得及闻到南京板鸭的味儿……”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难道就眼睁睁断送这条线?”
此际的曾克凡已然濒临崩溃。
“你吼什么吼,管用吗?留一的意思是要你换个思路。”
这间屋里能镇得住曾克凡的也只有他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