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河将簪刀收入鞘中,簪回沈翎玉间,沈翎玉道:“诸位都是读书人,明礼知耻亦懂君臣尊卑,不如帮本宫想想,倘若来日本宫再遇上这等欺君罔上的野狗,该当如何?”
方才挨着石旻落座的人最先回过神来,他曲起僵硬冰凉的手指,膝行至中间的空地,惶恐道:“殿下杀得不错,欺君罔上者,该杀,无须为这等该死之人……野狗,为野狗伤神。”
余下的人也跪直上身,他们一头扣下去,“欺君罔上者,该杀。”
“如此还请诸位尽兴。”
沈翎玉朝戚负雪勾了勾手,戚负雪抱着狐狸起身,沈翎玉道:“绛河,这酒脏了,命人换一壶新的送到淡春山。”
沈翎玉携戚负雪离后,徐明远恨不能将今日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尽数吐出来,其他人连忙唤了小厮来抬走石旻的尸,送回到石家。
许久,带头下跪那人出声道:“殿下手上的那玉枚扳指,上头刻着龙纹,是当年救驾时皇上赏的。”
廖云松道:“秉白,你可看仔细了?”
程正辞挽起袖子,秉白是他的表字,他道:“不会错,当年猎场殿下没有趁手的扳指,又想下场挽弓射猎,皇上便将那枚扳指借给殿下玩。那日席上出了刺客,殿下两箭齐,一箭斩了刺客,一箭射穿了山君,殿下命人剥了山君的皮给皇上做皮袍。后来皇上将玉扳指给殿下做赏,我离得近,正是这枚。”
廖云松看向徐明远,道:“明远,此事只能咽下,闹到了皇上处,受责的就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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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负雪跟着沈翎玉去了淡春山,到了门口,沈翎玉道:“我来雨花楼听曲,都在这。”
绛河推开门,戚负雪见里面与寻常厢房相差无几,连张床也没有,只摆着一张贵妃榻。
两人坐在窗边氍毹上,沈翎玉支开窗道:“从这往外看,能看到整个盛河,连桥上行人也能看个一清二楚。”
沈翎玉不提石旻,戚负雪便也不问,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绛河端酒进来,放在一旁小几上,而后退出去,听沈翎玉的吩咐关上了门。
戚负雪这才颦起眉道:“殿下今日这门关了,名声要是不要。”
“本宫瞧着这屋里头缺张床。”
沈翎玉答非所问,堵了戚负雪的后话,戚负雪红着脸偏过头去,沈翎玉笑着问:“我让人给你煮碗醒酒的热茶?”
戚负雪趴在窗上,“殿下喝酒,臣喝解酒茶?”
沈翎玉在杯中倒了些重云醉,就一个杯底的量,“见你盯了半晌,尝尝吧。今夜你喝了不少,不差这一口。”
戚负雪接了,抿到口中时,舌尖被激得麻。
沈翎玉笑着拿开他的杯子,“雨花楼里数这个最金贵,一盏千金的价,你今儿尝得这一口,够让月娘子唱一曲。”
戚负雪听着不大高兴,头一次要与人在琴技上一争高下,“殿下,月娘子的琴比臣的好?”
“戚公子回头再给本宫抚上一曲,本宫仔细品上一品,这般才算公正。”
戚负雪缓缓点头,他闭着眸子缓过头晕的劲。沈翎玉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凑近些问:“这酒醉人,你不知?”
小狐狸从戚负雪怀里跳出去,寻着个角落打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