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代替它来牵扯嘴边的肌肉,就这样在一只丑陋的怪章鱼身上笑了笑。
她是什么东西啊,她不是妖精,也不是人类,没有正常人所具有的善恶观和亲疏远近,只会凭借本能趋近痛楚、疯狂、怪诞。根本不需要了解,她笃定那个怪物也一定如此。
怪物的精神世界被占据,精神逃窜,从触手末端重新冒出一个头脸来。
它用粗哑的声音:“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孩子,你太急了,怎么比这条蛇都急?”
但刚说完这句话,那支触手的意识就又被玲纳占据,它只好又往其它触手上逃。
怪物的獠牙聚不齐两排牙床,发声的时候叮当哐啷乱响,它埋怨:“刚得到力量就迫不及待调动神力,准备在神的身上繁衍,太心急了。要是你进阶以后说不定还有可能。”
怪物的精神比蛇更加滑不溜手,玲纳的意识向那条触手末端冲去,可熟悉的头脸又从别的地方冒出来,无法从内部捉住。
大蛇的尖叫声在周围回荡,它贴心地将自己受到的痛楚通过音量散播开来,让所有人都能体会。
怪物的面容皱成一团,告诫大蛇:“别那么失态,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失败。而且,我们即将成功。”
大蛇的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绝望道:“真的吗,那是什么意思?”
怪物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谁能说她不是树上结出来的果子。”
玲纳还未表态,大蛇就先在疼痛中迷茫:“是这样吗…”
又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了,玲纳摇头微笑。
她对付同类有一个经验,那就是,永远不要听它们说话。
任何顺从或者蓄意反对都没有任何意义。这群疯子的话语里充满了偏执的引导和危险
()诱惑,无论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只要开始思考,就已经落入了陷阱。
当它们开口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要听。
玲纳的意识回到本体,环视四周。
其实说起来,这周围的一切都还算可以,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郁丰富的味道。玲纳以卢春玲的身份饿了一段时间,不管是人类的饭菜还是眼前的食物,她都没有吃到几口。
好难过,难过得眼泪都从嘴里流出来了。
一条条触手开始向各个方向延伸,张开大口。
村长,嘎嘣。
神婆,嘎嘣。
瞎子,嘎嘣。
刘生财,嘎嘣。
所有村民,嘎巴嘎巴嘎巴……
虚幻的世界逐渐以被消化掉的方式崩塌,这使顽固停留在原地的东西显得更加珍贵。
一个哀求:“快把我脑子里的东西拿走啊啊啊——”
另一个却激动:“既然抓不到我,你无法在我身上完成荒谬绝伦的繁衍构想,那就只能用最熟悉的方法吞吃掉我们,让我们合为一体。”
“这样的话,你吃掉我或者我吃掉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玲纳收回在它们意识中诞生的力量。她现在还不能在它们身上分娩,好像少了一步……没错,还没有怀孕,果然她刚刚有些心急。
看来还是要直接吃掉才行。
她的触手逼近,口器中的粘液滴落到蛇和怪物的身上,等到虚空中的东西因为疼痛而凝成实体,她开始放心大胆地张嘴,咀嚼。
大蛇的脑袋骤然放松,脑袋里的东西生不出来,又缩了回去。可它还没松一口气,痛楚就换了一种方式,重新从身体的各个角落传来。
大蛇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蛇皮和肉分离,骨头被嚼碎,那团刚从痛楚中释放的灵魂重新进入地狱。
嘎嘣。
怪物在玲纳的牙齿缝里探出头,它的身体正在渐渐被碾碎,它的声音却越来越兴奋:
“终于要吃掉我了吗?太好了,让我们融为一体,一起踏入下一个境界……”
嘎嘣嘎嘣。
“……哈哈!我敢说我们会融合得完美…无缺……”
玲纳用餐开始不久,这个世界的天就黑了。
河水浑浊,泥沙倒灌,沉在水底的村子被激流掩埋。幽绿色的水底,只剩一具白骨出现在她的眼前。
骨架七零八落,其中几片碎骨头被她咀嚼着,香香脆脆,吃起来十分过瘾。
原来姥娘说过的怪物遗骸被埋藏在这里。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埋下一具怪物尸体,会长出什么?”
玲纳面对一地残羹剩饭,独自喃喃。
但身边的一句惊呼,打断了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