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走到院门口的姐弟停下,侧身回望。对五叔家的这个六姐,云崇青没什么好印象。其五官除了山根塌了点,都很精致。搭上巴掌大的小脸,令她看起来很是乖巧,再加行止斯文婉约,那就更显淑娴了。
可这样的一个姑娘,在十岁时,竟趁他落单,拿细丝扣了个活套,套在了他的小牛牛上。那会他才将将两岁。
云从芊不喜欢云从嫣,总觉她乖巧面皮下藏着毒,就像五婶一样。等她到跟前,直问“有事吗”
问完便掩嘴打了个哈切。
“年后我一直留在府城外祖家,几天前随伯祖回来,听母亲说四伯带你们出游了,都悔死了。”
云从嫣撒娇样儿地挽上云从芊,又伸手去牵云崇青“要早知道,我定早点回来,赖着四伯娘带我一道。”
“六姐,我八岁了。”
云崇青往边上挪了一步。
云从芊冲弟弟招手,示意他过来这边“你还羡慕我我才不信呢。外祖家一待三四个月,可见是乐不思蜀。”
“才不是”
不给云从嫣解释的机会,云从芊指抵到她的唇“不怪。要换成我,我也不想回来。正月里你随五叔五婶去外家走礼时,我就在想能不能跟着。和爹一提,爹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我一顿。”
“你不早说,四伯怎么能那样”
云从嫣愤愤“我外祖家的两个表姐都有差事在身,没法陪我。若有你在,咱们也能一块逛逛园子。你不知道,邵府的繁桃园三月里花开,目所及之地粉白的。府里姑娘趁着办了好几回小宴。”
“小宴好玩吗”
云从芊佯作惋惜“宴上是不是有桃花做的点心,你吃了没,好吃吗府里的姑娘很和善吧对了,两个表姐在哪里伺候啊”
云崇青忍着笑,歪头看向右。这棵石榴树长得好,再有两年估计就要挂果了。
一句一句地冲来,云从嫣脸上的笑有些僵。
“爹也是的。说什么分了家,就是两家人。做人得懂亲疏里外,客气一些不坏事。还说他跟五叔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情分耐不住磨,要珍惜。又斥我不晓得疼人。五婶娘家上下老小大多都有差事,每日里不得闲。我再去打搅,成什么样”
云从嫣也不抱着云从芊的胳膊了,扯着嘴角笑道“四伯太见外了。”
“见外点好。”
到了岔口,云从芊热情地拉住人“去我家坐会。往北轲这一路,娘事事管着我,可把我憋坏了。咱们好好说说话。”
“五姐刚不是瞌睡了吗今日从嫣就不去打搅了,改天吧。”
这就不成了云从芊失落道“那好吧。”
松开她的手,拉上弟弟头也不回地往北边去。回到云潭院,记恩正端着一大碗肉汤面在吃。
“吃饭就寻地坐下吃,别到处晃。”
“大芊姐,我把肉堆面上,端着到处走,是想叫大家都瞧清楚,我真不是小和尚了。”
刚厨房张大婶子把猪油都收起来了。
云崇青理解他“等茬长长,就不会再误会了。”
进西厢到北屋里看了看,北地冬里寒凉,平头百姓家用不起炭,睡的大多是炕。他这屋的炕虽没正房的大,但也不小,长宽都过两米。记恩在炕尾给自己划拉了一块,被褥强大娘给拿的新的。
炕头摆放着一叠折好的衣服,那是他出行时穿的。走过去,把衣服收进箱笼。又抱起柜上的书箱,去往南屋。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云禾两口子回来了。云从芊端着才出蒸笼的咸猪蹄,出了厨房,正打算去西厢和弟弟、记恩一道啃,看着娘泛红的眼眶,脸上没了笑意。
“被你祖母说了两句,我没事。”
王氏凑近闺女端着的盘,抽鼻嗅了嗅“出去一月,我就想这口。”
合颂院今儿是把话挑明了,三房、五房还酸她,说她生了个皮相好的闺女,有福气。
这福气,她真咽不下。婆母斥她不识好歹,当家的顶了一句,差点就被栽上顶不孝的大帽。
卑盂县孟家卑盂县孟家的予人做小真就那么体面吗婆母是从邵家大宅里走出来的,她当真就没见过死得不明不白的通房、妾室
王氏深吸一气,才要挪步与姑娘往西厢,就闻铺里大峡的声。
“四老爷四老爷”
守门的李婆子喝道“你再急也别嚷嚷,容我去给你报一声。”
云禾却是已回身往院门,不过片刻,人回来了,看了眼闺女,杵到媳妇身边低语“卑盂县孟家姑娘半月前没了,死于小产后血崩。”
什么王氏大愕“你哪得的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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