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打下人云忠恒腮边鼓动,老三家说的这话虽刺耳但有理,抬眼看向进门的一家四口。嗯,精气神都挺好,回来的也是时候。
“爹、娘,儿子带英娘和孩子过来请安了。”
云禾走至三嫂边上,抬手拱礼。只两手才拱到一块,榻上齐氏蓦然睁眼,支着的手一扫。几上杯盏飞击出,啪啪落地,茶水、碎瓷四散,惊得堂下各人不禁打了个颤。
“规矩呢”
齐氏端坐好,冷厉的目光看过云禾,下落到钟氏婆媳,又瞥了一眼站于堂室右侧的五房几人,语气沉沉“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才当家做主多久,你们就学来了市井小民那套泼赖把戏。不想好了是吗”
他不就叫了声爹娘吗云禾撇嘴嗤笑“母亲,咱想好,都想好。可邵关府这回”
见怒目瞪来,他也不惧。“儿子枉活了四十个年头,见识浅薄,上不得台面。您就不一样,自小长在高墙内,最懂规矩了。要不您给儿子说道说道,仁哥儿媳妇这事,邵府拿的是哪路规矩”
“你放肆。”
齐氏被戳中肺管子似的,叱骂道“当儿子的就是这么跟生养你的母亲说话的你个忘祖的东西,几天饱饭一吃,当自个是天王老子了。说邵家,你也有脸。没有邵家,哪来的你哪来现在的云家”
“敢情在您心里”
“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安。”
落后云禾半步的王氏,屈膝行礼“望父亲母亲身子康健,福泽绵延。”
“孙儿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
云崇青余光留意着老眼敛起的祖父,人心里最虚什么,就最怵最忌讳什么。祖母气极下的言语,可谓是否认了云家几代人的辛劳。
其实在他看,云家、邵家,从一开始行的就是一笔交易,各取所需。只既是各取所需,那就该守着分寸,别把手伸得太长,不然迟早会遭断臂。
被打断话的云禾,也不准备再说下去了,撇过脸哼笑两声“我不对。又不是我儿子娶媳妇,我在这瞎管什么闲事”
瞟过一眼老五,看向他爹。“这回出行,我们碰着京城温家三夫人了。”
什么云忠恒惊目。不止他,堂室里旁的人也愣住了。一直低头站于云粱右后的云从嫣,回过神抿住了红艳的樱桃口,抬眸望向两步外的云从芊,垂在身侧捏着帕子的右手慢慢收紧。
“你确定”
齐氏一改之前的怒容,露了急色,不等云禾点头,她就转身向左“老太爷,您看是不是得着人赶紧给邵关府送个信”
云忠恒盯着四儿,问了齐氏一样的话“你确定”
心里疑惑,温三夫人怎么离京了可邵家太夫人早在一月前就带着两嫡孙女赴京了,否则也不会生院里丫头爬床的丑事。“你们是什么时候在哪遇着的温三夫人”
“三月十三,咸和洲。”
云禾答得漫不经心。
王氏疑虑,细细回想起上月十三在咸和洲的那一晚,她怎么没听当家的说起过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蹊跷不,有一桩。长洲上的花灯。冷瞥了一眼身前人,算是跟他白过这么些年了。
等不来具体经过,齐氏气堵“王氏,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要叫母亲笑话了。此事老爷没跟儿媳交底,儿媳也不知道是几时遇着温家三夫人的。”
“这就是四哥的不对了。”
云粱左手边的梁氏抽了袖中的帕子,妖妖娆娆一甩,媚目流转“四哥该早把事跟四嫂说了。温三夫人乃女眷,四嫂行为起来方便。若操作得好,不定还能在温三夫人跟前露个脸。”
云禾吐气“别了,温三夫人四品诰命在身,护卫随行。我们微末小民,避之不及,可没那么大脸也没那么硬的命往前凑。”
他提这一嘴,确是想要邵家知晓。温三夫人重病在身,膝下又有女。他想搭邵家梯子,献两份礼予温三夫人,求个好。
千里姻缘一线牵,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真信了签文,甩手把闺女交给老天爷安排。
故,搏一搏吧。搏输了,失千两银,前路更艰难些。可若是博赢了,他芊姐儿的亲事就有门,说不定连青哥儿求学的事也有了路。至于那两份礼,一份自家有,养生道法。另一份,他还得去和春堂磨江老大夫。
梁氏怏怏,拐了下丈夫。云粱会意,看了眼他四哥,妒其运道好,又暗恼他不知把握,拱手向上位“父亲,如果温三夫人当真出了京。那咱们一是要给邵关府送信,二也要谋划起来。”
跪着的钟氏忙接到“五弟说的对。温三夫人既到了邵家地头了,那邵家定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下帖子请了人入府里做客。咱家跟孟家都是从邵府走出来的,没的孟家喝上高汤了,咱们还觍脸伸手向老主家求恩典。”
邵家地头云崇青眼神一动。
“三嫂子可别提卑盂县孟家。”
梁氏抓住自家闺女娇嫩的手,赏看起“孟家那姑娘什么玩意儿,没见过主母就破了身”
“弟妹,”
王氏不悦“还有孩子在。”
听着的云从芊,低眉垂目,眼底冷幽幽。这些难堪的嘴脸,真叫她作呕。朝着主位福了礼,拉上青哥儿退后两步,转身出了堂室。云从嫣见状,也忙抽回手,跟着离开。
“五姐、十二弟,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