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莽扶着出来的第一眼,6渊就看到了那个墙边的可怜虫,下一秒就见她因为起得太猛晕了一下脚上歪歪又才站稳。
她可怜兮兮地跟了上去,6渊没有阻止,却在她试图一起坐在后排的时候出声将人赶到了副驾驶。
6渊的脸色很不好,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在担心和委屈之间担心占了上风,她不敢再耽搁,只是抽抽嗒嗒地擦了把早就哭红的眼睛,干脆利落地上了副驾驶。
胡莽透过后视镜里打量了眼副驾驶座上那姑娘,忽然就想起了。娘耶!这不就是以前还在冀省时看见的6哥自行车后座上那位嘛,顿时胡莽心里五味杂陈。6哥和这漂亮姑娘什么情况?气氛咋这么诡异?
汽车开出巷子的时候安阳还有些紧张,警惕地观察起四周,但慢慢现这儿应该是有人来处理过了,因为安阳看见了被扔在地上的钢筋棍。正是那些人手里头拿着的那种。
安阳表情复杂地回头看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6渊。
他一定很难受。
这是安阳最直观的感觉。
夜里的温度也才七八度,6渊穿得不算厚,一件长款的毛呢大衣下是成套的西装,但此时他呼吸急促,额上青丝全部被汗水浸湿,表情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看起来不单单是手臂受伤的样子。
安阳眼里的担心毫不掩饰,6渊睁开眼就看到这样的眼神,心里一颤,开口就是恶言相对:“不准看我,转回去。”
说着就好像忍受了极大的精神冲击一样,喘起粗气。
被人一再表示厌恶是安阳从未经历过的,她小嘴一瘪,眼眶一红,回头的时候动作利落迅泪珠顺势甩了出去,砸到了正在开车的胡莽手背上。
胡莽人都傻了,他看看倒后镜的6渊,又瞧瞧哭鼻子的漂亮姑娘,心说这两人关系可真是不好评。
车里的低气压持续到了医院门口,胡莽一停好车就带着6渊冲进急诊中心,安阳小步快跑跟上两人,又被关在了诊室外头。
委屈,万分委屈。
本来下午和许成业吃饭就让她心情不好,又莫名其妙地被6渊带着被人追了一路,他蹭了自己一身血不说,还凶她。
从来没有人这么凶过她。
从来没有!
安阳觉得自己一片好心都喂给了驴肝肺,她一边哭着,一边摸出衣服口袋里常备的手帕,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和干涸的血迹,却只将一张小脸越擦越狼狈。
周围的人见安阳哭得伤心,身上又沾着血,还以为她是家里人出了事,还是那种要往鬼门关走一趟的大事儿。
不远处有个女医生远远地顺着周围人的视线瞧了一眼,竟然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杨医生,快走吧,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
身边的护士催促一声。
杨医生立即将注意力转回这个宫外孕的急症病人身上,手里看着化验单一边叮嘱自己身边下级医生做好准备工作。
一切交代好,人已经走到了手术更衣室门口,才想起来又吩咐一声:“对了,让人给朱主任打个电话,她侄女在医院急诊,好像出什么事了。”
等安阳可以见到6渊的时候,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毛呢大衣脱下搭在腿上,而西装外套则是披在肩上,被卷起的白衬衫染着刺眼的暗红色。他挂着吊水,钩子上是两个玻璃药瓶,一瓶加代谢的葡萄糖生理盐水,一瓶有轻微镇静效果药水。
他嘴唇因为失血有些苍白干燥,一张有些邪气冷峻的脸此时看起来很脆弱。
安阳心软了一瞬,她紧抿着唇,心想算了,和一个伤患计较什么呢?
但她安阳也不是贱骨头,别人讨厌她她才不会热脸去贴他冷屁股。
于是她十分直接了当地问了:“你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