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半个多月的时间,她习惯了裴渊整日在侧。
今日纵然已经明白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明白自己不能沉溺,却依然不好自控。
这一整日她时不时会往外看。
好像下一瞬裴渊就会微笑着摇扇走进来,含笑轻唤一声“盈盈姑娘”
,然后温柔耐心地陪伴。
某一些固定时辰,比如早起洗漱、大夫诊脉、午饭、晚饭的时间点,她更会下意识地想起裴渊、想起与他一起时的情形。
她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想他、不要想他!
一个纨绔轻薄之徒,想他做什么?
可她又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盈盈就那样怔怔看了那空空的院门好一会儿,忽然间鼻头发酸,眼眶发涩,眼底凝起水雾来。
这时孟春和仲夏带了晚饭来。
盈盈连忙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捏着袖子将眼角的泪花擦干净,摆摆手请她们摆饭。
等孟春和仲夏摆好后,盈盈也整理好自己上前坐定。
她捧了碗认真用饭,肉吃一点儿、菜吃一点儿、汤也喝一点儿,竟还比平时吃的多了些。
她想,她现在这么难受,是因为她只记得裴渊、只亲近裴渊一个人。
骤然不能亲近了自然会难受。
等她身子好一些,记忆恢复了,想起以前的朋友、家人,那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所以她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着身子。
晚饭结束,盈盈简单洗漱一番,安静地回到床榻睡下,虽有些辗转翻腾,但半个多时辰后却是彻底睡熟了。
门外的孟春和仲夏不约而同地朝着天色看了一眼,又相互对视。
现在才刚戌时,她竟就睡着了?
而且她不是离不开主子的吗?今天竟是……小小地哭了几次却不闹着要找?
孟春张口无声问:要禀报吗?
仲夏摇头。
主子那边一句话都没递过来,这个时候还是别去触霉头了,他要想知道情况自然会派人问。
……
竹青斋
裴渊补觉也没睡好——
巴掌的事情他耿耿于怀,根本是难以消气,躺下心气难平怎么睡?
勉强翻来覆去一阵子总算是睡着了吧,竟又梦到昨晚挨巴掌时的情形,娇娇袅袅的姑娘一巴掌甩来,他直接被打醒。
又是下意识地一掀唇,竟是将唇角结痂的伤口又给拉裂了一道小口子。
血渍顺着唇角渗进口中,一股腥咸味道。
这让裴渊心情糟糕。
他沉着脸在床榻上坐了半晌,起身去桌边拿了镜子一照,紫青的巴掌印和嘴角的血刺目异常。
裴渊的心情直接由阴沉转为暴风雪,糟糕二字已不足以形容。
他抬眼。
外面天光暗沉,快入夜了。
裴渊忽然出声:“她的身份查到没有?”
“没有。”
雷安立即回:“虽然给水陆两道都放了消息,但消息传下去、查探、再传回都要一些时间。”
这才刚十九天。
哪有那么快。
裴渊唇瓣紧抿,眉心紧拧片刻后又问:“那边……”
他没问出来。
雷安听出他想问什么,但也不敢接口,不敢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