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予将廖深语带出一班教室,拐进教师专用的卫生间。廖深语进隔间更换衣服,秋予在外面等她,静静地看着窗外。
隔间里,廖深语打开盒子,旗袍展开,她伸手触上旗袍上的纹绣,眼里是对精致的叹服。
这件旗袍该有多么花心思,量体剪裁,纯手工缝制,面料哪怕在室内也出莹莹润光。
穿在自己身上,好看是好看的,但没有穿出独属于其的味道。
墨竹之姿,白色花罗之秀,惟有秋予。
她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头是披着好还是扎起来好?”
秋予回眸,暗赞一声美人如玉。
“扎起来吧,我同桌给我扎的这个型怎么样?我也给你扎个丸子。”
两人站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镜子映照出她们的身影。
廖深语头微低,秋予比划了下,在脑子里把杭婉刚才的手法过了一遍,立刻上手,给廖深语编起头来。
置身于此,廖深语第一次感受到“友”
的概念。
是她抓起轻柔地梳理,耐心地编缠。
“十一月我就去集训了,也就是下个月开始,上文化课的时间会少很多,也不能天天来找你吃饭和你一起回家。但是只要我回学校,一定会给你消息的,”
纠结后,廖深语小声剖白内心,“班上那群人,我真是受够了。”
教师卫生间少有学生过来,廖深语说得坦荡。
“也好,如果环境让你难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能走就走。”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间穿行,附中两大校花聚在一起,和谐之中,亲密姿态,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廖深语不动,任由秋予为自己编,手指搭在洗手池台上,敲击了几下。
她习惯性的动作,学音乐的人大多如此。
只这几下后,就听见秋予哼了起来,如摇篮曲。
正是她敲击的那几个音,对应的是钢琴的音阶。
“你会弹钢琴?!”
廖深语惊喜非常。
她本身就是音乐生,对会音乐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秋予已经这么优秀,再加上会音乐,如何不是知音!
秋予摇头,手却稳,一只手固定廖深语的,另一只手拔下自己头上的卡,分出一个来,别在廖深语间,收拢碎。
“我不会钢琴,但是之前学过小提琴,你这么敲,我能看出来是哪几个音,也仅此而已了。”
“小提琴!”
廖深语心花怒放。
竟然是弦乐!
她抬起头想看秋予,又被她用手摁住:“头别动嘛,一动型就歪了,快好了。”
廖深语点头,又觉得自己傻不愣登,定住脑袋,不再动了,说:“不过我也觉得你一定是会乐器的,估计你们家从小就会给你们安排一门乐器去学。”
那时去程玺的生日宴,见到秋予还没反应过来。很久后才被告知,秋予的秋,和秋氏珠宝的秋同出一家。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怪不得她敢和许嘉树硬碰硬。
有退路,有后台,有帮忙兜底收拾残局的人,自然就有底气向前。
还以为是手无寸铁之人的狠命一搏,原来只是低调骄女的随意施助。
终究和她不同。
很难用单一词汇描述她那时的感受,在羡慕与感激之上流淌着自怨自艾与迷惘。
秋予没有回答她,她从不和人说自己的过去,那些记忆不过是砂砾,是燃料,说出来,就要钻进蚌的身体里,就要烧毁尚在跳动的心。
她只是轻轻哼着歌,哼唱着,慢慢变调,在唱《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