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环境都因为这句话变得扭曲起来。
在领养她之前,舒蓉和前夫有个儿子。
妈妈更爱她的儿子。
她一直都知道。
她经常被夸赞很聪明,很会来事。
妈妈说,像我们小予这样的孩子,哪怕什么都没有,也会过的很好。可她拥有很多,妈妈把她能给的都给了她。
只是这一刻,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的语气越平静,秋予心里的起伏越大,那一轮铁锤好像将她的心砸出一个裂口。
“怎么这副表情?”
舒蓉的面上挂不住,她同样了解秋予,这副样子做给她看,能有什么意思。
秋予直愣愣地看着她,几秒钟后,将另一半洁白的饭,和那一半黏糊的饭搅和在一块。整个人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
一瞬间想要泄的心思彻底碎了个干干净净。
那条裂缝从来没有消失过。
哪怕妈妈曾经用爱把它补好,但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让裂缝重新出现,扩大,让世上所有的风雨都闯进来,从裂缝里把她冻透。
妈妈——她的眼尾红。
眼泪还没有落下来,舒蓉先一步哭了。
舒蓉的眼泪,从她干枯的面庞上淌下,将那分黑的脸色给融蚀掉,甚至让她变得红润起来。
秋予感觉有什么从那道裂缝里漏了出去,爱再也不能填满它。
永远也填不满的。
她只能看着那条缝隙越来越大,却毫无办法。
“小予,妈妈没有几天活了,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呢?他是我亲生儿子啊,我对得起任何人,但是我对不起他!”
秋予的手在抖,她好像听见自己在笑,她好像听见自己说:“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舒蓉没有说话,将头偏向一边。侧脸上还有泪光在闪烁,像一粒细微的钻石。
“吃饭吧,妈妈。”
秋予的心被冻硬了,她的眼尾不再红。她没有哭,但听见了无数玻璃落下碎裂的声音。
她想起不夜侯四楼的那个小酒吧,那盏用一根细线悬垂一大堆水晶的吊灯。
那根线在她脑中崩断了,水晶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碎了一地。
奇异地,她想到6右景,他会躲开那些碎片吧。
舒蓉的右手还在输液。
这次她把右手抬了起来,拿起盒饭,用力地朝窗户掷了过去。
酱汁四溅。一片狼藉。
秋予将自己从话语里拉扯出,额头出了点汗,伤口有点痒,丝蜜在上面,粘腻得像回到了那一年。
那一年,她知道了一件对她来说可以看作好事的坏事。
她原来有一个哥哥,是妈妈和前夫的孩子,哥哥对她很好,会在爸爸家暴她的时候把她带走,可带到的另一个地方,只有哥哥。
好在那天妈妈及时现了,之后便一个人带着她生活,只有母女俩的生活也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她颤抖着手拨打救护车。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她,说自己对不起哥哥呢?
她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