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晚我救了他吧,想报答一下我。”
俞菀璇又自得道:“像我身手这么好的人,大皇子当然想招揽我了。”
高朗给她翻了个白眼,“你还美呢!好在大皇子脾气好没以权压人,若他非要你,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
俞菀璇转头问扬影枫,这个问题抛给他比较合适。
扬影枫看着她,眸中隐带着戏谑的笑意,很淡定地道:“请旨赐婚。”
高朗的下巴又一次差点掉到地上,俞菀璇则红了耳根。
此后一路平安回到甘州,杨太守率甘州大小官员在城门口处迎接,想着大皇子此番也算劫后余生,为了安抚大皇子受惊,杨太守今日包下了甘州的最好的雅香楼摆宴。
大皇子的脸色很不好,又一回拒绝了,被身后的官员拉了拉衣袖,杨太守才反应过来一同去的鸿胪寺少卿沈淮西没能回来,沈淮西也是大皇子的舅舅,大皇子心情应是很沉重。
杨太守不想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悄悄抹了一把汗,正要找补找补,大皇子却命令只在雅香楼里开了个雅间,席间只要扬影枫和高朗陪着就好,杨太守并甘州城的一众大小官员一概不许来。
西北的酒都很烈,魏永昭喝了一壶就有些上头了,不停念叨着沈淮西,“舅舅资质极好,十八岁就中举入仕,这些年实在是埋没了他的才华。”
他声音沉痛,也不再用尊称,仿佛这些事压在心里许久,今天终于能吐露出来。
“殿下,沈少卿为何入仕之后无所作为呢?”
高朗这句话才问出来,扬影枫便给了他一个眼色,他只是有些好奇,可官场和朝堂上的事复杂得很,有些话不应该问,高朗有些后悔,以为触及了某些敏感的事情,也没想过大皇子会回答他。
但大皇子却开口了,也许是喝多了,今晚的大皇子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端着,“朝中派系复杂,舅舅天资聪颖背后又有家族支撑,朝中谁不想拉拢他,他要明哲保身就要庸庸碌碌不能出头。”
魏永昭这么一说高朗就明白了,沈家出了一个太尉又有一个淑妃,淑妃的儿子还是惠景帝唯一已经成年的儿子,若再出一个厉害的人物,朝堂就会失衡,有心人就会怀疑沈家有支持大皇子上位取代太子之嫌,所以大皇子要低调,沈淮西要藏拙。
魏永昭抹了一把脸,接着道:“我劝过他多回,让他不必顾忌这么多,可他从来不听。近来许是想通了,他被擢拔为鸿胪寺少卿与我一同去西羌时我还很高兴,没想到天妒英才,舅舅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他掩不住情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殿下节哀,是末将无能,没保护好沈少卿。”
高朗也有些被他感染。
魏永昭的眼眶已经红了,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心底难过,他拍了拍高朗的肩道:“阿朗,不关你的事,当时你也尽力去寻了,当时那种情形谁都没有办法。”
他伸手又要去拿酒,扬影枫按住了酒壶,道:“殿下,多饮伤身。”
“阿枫,今晚让我畅快地醉一回吧。”
魏永昭拿过酒壶又倒满了酒。
从来没见过大皇子这副模样,高朗有些不知所措,朝扬影枫看去,扬影枫微微点了点头。
魏永昭从小就很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争不抢,安静听话。幼年在宫学受教,他和扬影枫都是最安静的学生,但他的资质远不及扬影枫,又因为是皇子,几乎没什么朋友,连最闹腾的魏承宣都不敢去折腾他,连累受罚的常常是魏承泽和扬影枫。
他在这样的境遇里面很是孤独,所以在沈淮西入仕又不作为的时候觉得沈淮西和他是一样的人,不敢出头不敢争抢,沈淮西与他年龄又相近,魏永昭与沈淮西最为亲近,所以沈淮西死在西羌的大火中连尸骸都没找到,他才这般难过。
魏永昭彻底醉倒后,扬影枫和高朗将他送回了官驿,城门已关,他们俩只能回将军府,路上高朗感叹道:“大皇子是过得多憋屈,平时那样端着,什么事都不敢说也不敢做,生怕出一丝差错。”
扬影枫停下脚步,肃然地道:“阿朗,今晚大皇子说了什么你就当没听到,也不要与人妄评。”
“哦。”
高朗乖乖地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他活得很累。”
扬影枫语气慎重地说道:“阿朗,大皇子的身份在宫中和朝臣眼中都很特殊,他自小性情过于温和,这样的性情有利有弊,很多事情他只能看得到一面,他以为自己低调就可以明哲保身,殊不知风会自来,一旦被风裹挟住,很容易被操控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