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痛苦?
我不甘心,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四处翻找了一通,只能找到食材。越看越饿,最后万念俱灰,忿忿地拿了根萝卜,上屋顶对月而啃。
啃了一会儿,看到有人从前头进了院子。这人手上拿了个食盒急匆匆进了膳房。我悄无声息地在外头望了望——他放下的,却是一桶粥。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一俟那人出门,我就跑进去,端起喝一口,正是熟悉的味道。
喝了几口突然想起——这粥不一直是在这里做好的吗?怎么这次会有人送来?
我心中一动,赶忙出了门去寻那人。他没有走远,我便跟上,走着,却到了太子的寝殿。此刻灯还亮着,太子的近侍秋渐等在门口,见了那人便压低声音问:“送过去了吗?”
“奴才不敢怠慢,已经放下了。”
“糊涂东西,这都能忘,太子爷方才特地问起,我替你瞒过去,下次可不能马虎了。”
“秋公公,这粥几年都无人动过了……”
“啰嗦,殿下让你送你就送,哪来那么多废话。仅此一次,下次再忘,决不轻饶。”
“是是是。”
秋渐说完,便推门回去了。
我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十二岁的时候,正是父亲喂我最多毒的时候。我吃的所有饭菜里,都会掺着千奇百怪的药物。有一次我去找太子,正逢他用膳,他看我呆呆瞧着那些吃的,便屏退旁人,说遥儿,此次由你来为本宫试毒吧。我因此饱餐了一顿,基本没给他剩下什么。
那次是我第一次吃到这种莲子粥,便很喜欢。太子随口道,这粥要在膳房隔一夜才酿得出味道。
后来太子让我这根本试不出什么的人来试毒的事传到了我爹耳朵里,他被我爹一通责备,餐桌上那句话却成了我少年时积年累月去膳房偷吃的开端。
我一直窃喜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原来……一晃八年。
我蹑手蹑脚绕到太子的书房后。他果然没睡,还在读着什么,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窗上,一如从前。
我在窗后坐下来,突然有种止不住的难过,想推门而入,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说给那人听。
却终究抬着头,将泪水忍住。
慕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看着那个影子,无声地说道。
皇上驾崩,举国发丧,停朝一月。礼部在为登基大典做准备,在此期间内,太子仍如同皇上病时一般监国。
我知道,这将是变数最多的一个月。
燕王的叛乱已经被平定,我本以为危机已经过去。可是,说要来东宫的慕恒始终没有出现。这些日子,他告病不见客,闭门不出,桓王府如同死水般平静。谁都知道,这平静并非好事。
我一开始心里还抱着侥幸,安慰自己他只是休养,可事到如今,我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千防万防,没想到偏偏是向来和太子关系最好的桓王出了问题。想到我们这同生共死的这几月,想到那天渡口他冒着生命危险要我回去助太子登基,我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人心隔肚皮啊。
“没想到头儿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