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焰端坐在後面,坐姿十分挺拔,雙手交疊在膝蓋上,露出一點輕易可查的傲慢。
「找你幾天了,方不方便一起吃個飯?」
他大約瞧出鶴瀾淵與以前不同,不再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樣,又說。
「上來有你好處。」
第7章
鶴瀾淵也不怕他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必竟在鮮的皮囊之內,套著他一顆經歷風吹雨打的老皮種子,無論如何貧瘠的土壤,都阻擋不了發芽的趨勢。
換句話說,種子決定發不發芽,不是外殼所能決定的。
攝政王直接打開邁巴赫的車門,流暢地坐了進去,毫無心理壓力。
即使沒有司機替他開門,那天然的氣場,也足像這輛豪車的真正主人其實是他。
祁焰安靜看他半晌,鶴瀾淵耐心等待對方說的好處。
一時間車艙內陷入一種詭異的靜止,正是如此,祁焰才能更好地觀察鶴瀾淵。
講實在的。
同學四年,祁焰一直沒有認真地將任何人放進眼裡,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整個班級里統共才有一百多位同學。
除了以後在商圈能利用得上的幾個,他的記憶力倒真是吝嗇至極。
恐怕還沒畢業,就已經全忘得差不多了。
面前這個一年四季遮著臉的小子更是如此。
據說這小子對自己有點意思。
祁焰略一觀察。
鶴瀾淵的眼神很乾淨,一種澄澈的穩定,連湖水中懸浮的部分都沒有,透亮到恐怖的境界。
反倒生出一股永遠探不到底的難以捉摸。
若不是祁焰太過高傲自滿,年齡又太輕,識人辨質不夠敏銳,一定會在此刻將鶴瀾淵劃入敵人的行列。
或者永遠不該沾。染這個人。
祁焰說,「畢業後給我來做私人秘書吧。」
完全屬於肯定的句式,不帶一絲狐疑或商量。
鶴瀾淵說,「可我們才剛坐在一起,」抬手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發覺這東西比日晷好用多了。「三秒鐘都沒有。」
是不是對自己不熟悉的人太草率了?
祁焰瞧他言談舉止挺痛快的,與自己單獨坐在一起心不亂,氣不喘,連耳朵根都白膩得博人眼球,沒有沾上一點羞澀的緋紅。
與那晚上,挺著腰板提筆書字一樣,氣定神閒,不像是故意為了引起自己注意而偽裝的。
真是個乾淨的人。
祁焰從車門掏出白金煙夾和火機,瀟灑往嘴裡抖了一根極細的香菸,明火一點,吸菸的姿勢沒有個三五年,根本達不到如此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