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才和我交谈的。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十分羞耻,并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知道他在用温柔而包容地看着我。这个总是没正型的人正在用一种不应属于他的眼神看着我。
他听我机械地报出自己的履历——从一流的小学校到一流的中学,从顶级的私立高中到庆应的商学部,然后毫无意外的获得顶级会社的内定,快速地升迁,一种无比顺遂,正确,却也同样乏味的生活——
“所以你为什么会想和我这种人生活在一起?”
御崎静静地看着我。
“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然而这确实是我现在想做的事情。
为什么?
大概,大概是因为御崎身上那种跳脱的生气吧?脱线却又潇洒,不被束缚地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不吝于展示出自己的成熟,也不会遮掩自己纤细而软弱的一面。
和我完全不同的,完全遵循自己本意的御崎。以及到后来帮我做饭,等我回家,让我不再是一个人的御崎。一眼就看穿我想法,却又温柔地不去戳破的御崎……
……我震惊于自己的想法,脑海里隐隐地有种陷落的绝望。完蛋了。完蛋了。
“你的耳朵变得很红呢,立花。”
御崎双臂交叉地站着。他的眼睛因笑容而眯起来,眼神却没有太多的笑意。我忽然意识到他比我大了不少的这个现实。他现在所释放出的,大概也是年上者才有的威压感。
我站了起来,走向他。
他并不比我高。平视的时候,我可以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鼻端闻得到淡淡的酒香味,他又在开餐前偷了啤酒去喝了吗?
这个味道,一直都让人觉得暖洋洋的。我想起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他向后仰倒时所露出的喉结。当时我懵懵懂懂中想要做的,大概就是冲那个满盛着酒意的颈弯低下头啃咬下去吧。
“……立花。”
御崎在我进一步靠近之前先开了口。
“欠你的十万块钱,我赚到了哦。”
我向前的动作完全凝滞了。我看着他从钱包里抽出整整十张的福泽谕吉来,对折之后放入我衬衫的前袋里。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呢?
我从头脑被烧热的混沌中慢慢转醒过来,因为热意退去,所以浑身发冷。
我只能看着御崎,觉得自己像得了霍乱一般,开始在幻觉里牙齿打颤。
……别走。不要说你想离开。可以吗?
我在脑海里一遍遍无声的哀求着。我明明才刚刚发现对你的心意,你不能……
喉咙先于我的意识而发出收缩地哀鸣,我听起来像是一只弃犬。
“……我早就赚到了这些钱。那么,在还清了欠款之后,我还可以继续住在你这里吗。”
御崎终于再次开口,右手在我胸口的口袋上弹了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