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
我明明就没有说“我回来了”
。
……两个人一起吃饭。交谈。分别地看书或者看电视。错开时间洗澡。在我回房睡觉时,御崎也会把客厅的灯光调暗——他睡在我的沙发上。
我是怎么想的呢?接回一个本不认识的人,开放自己的住处给他。明明是一个不想付赔款的人,为什么就不担心他搬空我的公寓呢?如果他宣称自己永远没有赚到额外的十万五千円,我就会让他一直地住下去吗?
……这真的是太不划算的一桩买卖了。但是我又真的把这当做交易来看吗?
所以我还是没能中止这个现状。御崎捧起味噌汤的碗,给我讲别府的夏天。年幼的他把蝉蜕下来的壳穿成项链,送给他年迈的祖母。这样的赠物竟然得到了常人理解之外的喜爱,年迈的老妇在去世之后,最后的画像里便戴着这一条令人心惊的项链。
“你其他的亲人呢?还有兄弟姐妹吗?”
我这么问过他。御崎总是笑着摇摇头,因为没有难过的样子,所以我不知道他这摇头的意思。
……
御崎会主动跟我分享他的过去和现在,却没有问过我的事情。
我想他大概是很聪明,就算是舒适地窝在我家的客厅里,还是有着是客人的自觉,绕开了任何他自认为没资格过问的东西。
但是那不意味着我就真的不想和他讲有关我的事情。
……那天我主动把一包样品从公司带回了家。御崎不出意外地问出了口:“那是什么?丝巾吗?”
我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啊。fndi这一季的新品。”
“へ……这样啊。”
御崎眨了眨眼睛,又投身回煮咖喱的大业当中去。
这种丝毫没有追问意图的反应让我十分受打击。我怔怔地握着手中的丝巾,然后慢吞吞地在餐桌前坐下,在把它们重新折叠成漂亮的方块。
御崎在我面前放下热气氤氲的咖喱,却一时没有再离开。
“……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寂寞的表情?”
他问。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御崎也看着我。半晌他伸出手来,在我的头上抓了抓:“果然还是孩子啊。”
明明应该因为自己被小看而生气,我却因为听出了这话语里的宠溺感而无法动怒。御崎缓慢地摩挲着我的发顶,像是哄小孩一般问我:“所以说……你是做什么的呢,立花?”
“……是奢侈品代理公司的课长……”
“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课长了吗?果然很能干啊。”
——平时吊儿郎当又孩子气的御崎不会这么说话,现在这么说,果然仅仅是为了安抚我吧。然而就算是这样,在御崎对我说“再多告诉我一点你的事情吧”
的时候,我依旧无法让自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