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几个小徒子都被吓麻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直面死亡,崩溃的彻底,此时缓过劲来了,又被萧湘这么出声一说,赶紧放开自家长老,唯唯诺诺地站成一排。
萧湘扫了一眼狼狈毛躁的几个徒子,挥了挥拂尘。
几名子弟只觉得一阵冷风扑面,凉气爬进伤口,深入肌理,不消片刻便将一身伤尽数治愈,身上沾着的泥土草叶也被冷风拂去,翘起来的头都被顺得整齐妥帖。
若不是一身衣服还破破烂烂的,他们都要以为方才的一场恶战只是幻觉。
“这就是……化神期……”
一名小徒子怔怔地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双手,那些几乎要将他手指切断的伤痕早已不复存在。
这种伤,往常他们都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全。
“走。”
萧湘把拂尘搭回臂弯,一身墨色道袍在风中飘荡,如渡鸦展翅,“本座送你们去试剑场。”
与此同时,八万山山南,上清宗内。
一座棍状石山拔地而起,高达百丈,山顶白雾缭绕,正中央生着一棵千岁樱树,常年花开不败,灼灼艳艳。
此处为上清宗落樱顶,是本宗行神道君的居所。
一朵完整的樱花悠然别枝,落在树下人的白上。
裘弈将神识从八万山山谷中收回,雪睫微动,片刻后睁眼,垂在眼前的丝被风吹偏,露出他右眼角下的一颗小痣。
他刚刚……貌似在八万山里碰着了一道凛冽的剑意。
裘弈端坐在树下,正垂头回味着方才遇到的剑意,一只仙鹤突然从一旁探头,闯进他的视线里。
“小乖?怎么突然来看吾……”
裘弈话未落,仙鹤突然抬起一只爪子,将抓着的存音石晾在他面前,上清宗宗主罗万劫那稍显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石头里传出:
“行神!试剑大会临近,你怎么不让徒子进落樱顶里去给你传话?我宗徒子都已出去会场,你还不快去!”
“行神”
是裘弈的道号。他刚想开口解释,突然意识到这存音石只是单方面存储声音,而不能够直接传输声音。
裘弈顿了顿,施法将存音石中原本的声音抹去,添上自己的声音:
“这就去。”
他将存音石递给仙鹤小乖,起身御剑。
在他身上堆了好几天的樱花花瓣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簌簌落下,个别几片还留在他间不肯离去。裘弈并未在意身上的花瓣,他招来自己的本命剑摧雪,刚要抬脚往摧雪那雪白的剑面上踩,就被摧雪闪身躲开。
“嗯?”
裘弈歪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吾坐在这里几天没动了,鞋底无泥。”
摧雪还是不让他站。
上古仙剑的性格很难搞,剑主想要随心使用仙剑,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用暴力压制仙剑,二是和仙剑打好关系。
前一种方法简单粗暴却后患无穷,仙剑有灵,被压制久了会心生怨愤,万一哪天剑主自身实力不济,仙剑可能趁此机会噬主。
裘弈对自家仙剑用的自然是第二种办法,主打一个有事就沟通,谁对就依谁。
摧雪别的什么都好,跟他剑意相合,默契无间,就是剑有点龟毛,太过爱干净了,还偏爱白色。
裘弈的白灰瞳并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年纪大了变成这样的。修士在进阶元婴期时有一次重铸肉身的机会,可以改变自己肉身的容颜相貌。当年进阶前,摧雪在他耳朵边上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把毛和眼睛都变成白色。
眼睛全变作白色太吓人了,他最后只是让黑色的部分变浅一些,成了灰色,不过全身的毛按照摧雪的交代,变作了白色。
这样还不算完,摧雪还要他日日年年穿白衣,他对外形没什么要求,就都依摧雪了,自从进阶元婴期后就再也没穿过别颜色的衣服。
裘弈往自己的鞋底施了好几个除尘术,摧雪终于肯让他上剑,载着他飞往千里之外的论剑大会会场。
只不过这一路……堪称危机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