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裘弈如今的修为,八万山中的魔兽妖兽都不足为惧,令他有所忌惮的,是一路上追着他的同门女修。
上清宗开宗立派的祖师是女修,宗内一直承袭的功法也都适合女修修炼,整个上清宗呈现出阴盛阳衰之势,宗内就没几个修为高的男修。
同门的师姐们觉得跟别宗的男修异地恋没意思,就盯着宗门里这几个稀缺的男修不放了。
……这也是裘弈在落樱顶设下结界好几天不出来的缘故。
上清宗门风潇洒不羁,师门中女修大多不知矜持为何物,喜欢就要,爱就追,得不到也无所谓,多看两眼不吃亏。
师姐妹们直接来假装偶遇,裘弈知道大多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于是踩着摧雪左闪右避,躲开想来投怀的一众师姐,但偶尔看师姐们的架势貌似不是闹着玩的,又无措到嘴上开始说胡话:“师姐别这样,吾有龙阳之好,不爱女子。”
同辈的大师姐李拂衣样貌温婉可人,但嘴里净出些虎狼之词,她笑道:“等着,姐去合欢宗接上根就来疼你。”
裘弈闻言,一贯无甚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呆滞。
“……师姐?”
李拂衣哈哈笑道:“开玩笑的!你当真啦?”
自然不会当真,同门师姐之间虎狼之词层出不穷,他只是没料到师姐这新词这么炸裂。
话说合欢宗真的能接根么?是用什么法术做到的呢……
裘弈不禁陷入沉思。
众所周知,全修仙界最穷的修士就是剑修,剑修扎堆同等于穷鬼开会,不会整一些花里胡哨的气派场地。所谓的论剑大会,就是一帮剑修找一片干净的山头,设下防护阵法,在阵法里击剑论道。
论剑大会就在八万群山中最东方的那座山上。此山被剑修们称作“东万山”
,相传在八百多年前,有两位剑修大能在此论剑,将山头削平了,使东万山更适合作为一个论剑场地,从那之后,剑修们便常常在此集会。
萧湘带着宗门徒子落在山头上后,又检查了一遍小徒子们的状态。
“若身体不适,切不可逞强比试,坏了根基。”
萧湘叮嘱剑修徒子,“性命第一,比试第二。”
带队的剑修余友良如今不到五十岁,因为筑基的早,还是少年模样,也正是修仙者最记吃不记打的年纪,擦干净了让魔兽吓出来的眼泪鼻涕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拎着剑,边往论剑场上跑边回头冲萧湘挥手,“放心吧长老!第三条宗训已经刻进我们的丹田里了!”
太清宗宗训第三条:该怕死时需怕死,切莫逞能陨道身。
萧湘见许多徒子都冲他挥手说回见,略作思考后,他也冲徒子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
白毛黑尖的拂尘在身前轻轻摇晃,有点像某种逗弄狸奴的玩具。
逗没逗着狸奴不知道,但是逗到人了。
裘弈站在萧湘右侧的七步之外,他看着萧湘怀里顺滑飘逸的拂尘,感觉自己的手有点蠢蠢欲动。
想摸一摸。
裘弈看向自己身侧悬浮着的摧雪剑,试探性地问:“你能不能变拂尘……”
摧雪:滚。
裘弈叹了口气。
他都按照摧雪的喜好把自己弄得通身雪白了,摧雪却不愿意为了他变一会儿拂尘。
真是世风日下,剑心不古。
裘弈轻轻地摇头叹息,又抬眼去瞧拂尘的主人。
若是和门派有些交情的道长,说不定能让他摸一下那拂尘。
恰逢这时,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也转眼看来。两双同样冰凉的眼睛对上,都怔了一下,随后一齐向对方颔示意,神色淡淡,却无轻视之意。
毕竟面无表情心无波澜是冰灵根的通病,就算八万山在他们面前崩了,他们原先是什么表情,就还是什么表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两位剑主面无表情,礼数周到,但两把剑可一点礼数都无。它们飞在剑主身边,剑身自鸣,铮铮作响,看起来战意昂然,若不是有剑主的意志压着,此刻怕是已经打作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