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此事绝非陆蕲艾一人所为,或有同谋,或受人指使,此次我将太皇太后和太后请来,又将坤宁宫上下全部召来,就是为让陆蕲艾当面指出那个同谋,抑或是主谋。
“去年皇上和娘娘大婚,万贵妃吩咐奴婢将这对白玉镯子送到端本宫,奴婢眼红,就私自将其中一只镯子扣下,据为己有。前些日子奴婢一时大意,将镯子拿出来把玩,不巧被先帝的周婕妤看见,周婕妤说奴婢偷窃,要告发奴婢,还以此来威胁奴婢与她同谋,谋害娘娘腹中的皇子。后来奴婢再拿到镯子时,镯子已被她用番红花水泡过,她要奴婢收买娘娘宫里的宫人,将镯子掉包,以达目的。”
樘紧蹙眉心,“喜子,传周婕妤!”
“是,奴才这就去通传。”
“你收买的那个宫人…”
我强作镇定,“是谁?”
“是…”
她忽的伸手指向站在右侧的宫人,“秋娘!”
忽见秋娘慌
忙摆手,“不是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跪下!”
太皇太后猛然拍案。
这一声拍案,惊得四座回神,再抬眼时,已见秋娘拜倒在地,一脸委屈可怜的神情,“皇上明鉴,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啊,皇上!”
忽又指向陆蕲艾,“是她,就是这个贱人,她污蔑奴婢。”
“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娘娘…”
她跪地缓缓靠近我,忽的一把抱住,“娘娘,求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本宫待你不薄啊。”
我仰头长吁,“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娘娘,不要啊,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娘娘,娘娘明察啊……”
就在这一瞬,周婕妤从容走进,面色僵硬,却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胆怯,或许,她早已将世俗看得透彻。
方想问及,就让太皇太后抢了先,“周婕妤,可是你指使陆蕲艾用泡了番红花水的镯子谋害皇后腹中的小皇子?”
“是。”
“为什么?”
我淡然苦笑,“周婕妤,你当初恐吓吴太妃,本宫饶你一命,今日你就这样报答本宫对你的恩情?”
“没有为什么,只因奴婢是个疯子,娘娘要杀要剐,奴婢绝无异议。”
我缓步走近,“你可是受了谁的指使?”
“没有,确是奴婢吃里扒外,勾结陆蕲艾谋害皇子,并无人指使。”
“当真没有?”
“是。”
莫不是王太后又拿
她弟弟的仕途做威胁,叫她不敢说出主谋。
“娘娘小心!”
云袖一把护住我,只那一瞬,瞥见周婕妤拔出怀中匕首,猛然刺向自己的腹部,霎时,鲜血溢了四座。
忠仆难得,周婕妤宁愿死,也不愿供出主谋,抑或是为了她弟弟的仕途性命。
瞧见周婕妤血溅当场,陆蕲艾更是惊恐,血,已然溅到她的手上,脸上……
她重重磕下头,“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奴婢此次皆是受了周婕妤的指使,皇上,不要杀奴婢,皇上,娘娘,饶命啊。”
我拂袖,“把她拖出去,杖毙!”
“不要啊…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饶命啊,饶命啊娘娘……”
苦苦哀求之声渐渐淡去,是不是也意味着一个生命在渐渐离去,来到这个是非之地,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取人性命,可是,也只有我,才会将人心看得这般美好。我以为,我不犯人,人便不会犯我,可最终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这样想,只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