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窗边往楼下?看去,门口两侧栽着几颗枯萎的柳树,偶尔有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
楼下?有人在喝酒,有些吵闹,一种混合着酒气、柴火气、野草味的空气迎面而来。
贺宴舟皱了皱眉,准备把窗户关上,让马好好歇一晚,他明日继续赶路回京城。
由于他走得太快,皇上派去一路保护他的军队,一次也没跟上他过?。
角落里烛火闪烁,昏黄的光芒让一切看上去朦胧不清。
睡一觉吧,睡醒了继续赶路。
他抱着剑,倚在窗边的横榻上,就这么闭上眼陷入了浅眠。
他的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一直来不及清理,如今看上去,倒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剑客,不修边幅。
可他很?快又被惊醒了,因为他听到?楼下?那些商人嘴里谈论到?了一个名字。
“说起秦家,真是可惜啊,当初我还跟着老将军上过?西?北战场,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兵,嘿嘿。”
“秦家有什么可惜的,我只是为老将军感到?可惜,当初最疼爱的一个幼女,就这么跟着他去了。”
“我记得当初那幼女出生?的时候,我还去秦家喝过?满月酒呢,老将军将她抱在怀里,疼爱极了。”
贺宴舟睁开眼,霍然站起身,提着剑就往楼下?冲去。
他那因连夜未能休息好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上去骇人。
底下?一桌围着篝火喝酒的商人,听见?动静纷纷抬起头来看他。
只见?对方?虽说面容有些不修边幅,但也比他们这些常年在外奔波的人要?精细多了。
对方?身上穿着贵族阶级穿的那种锦服,手?上还提着剑,可这面上的表情,倒像是想杀人一般,可仔细看去,里头燃着的哪里是怒火,分?明是哀伤。
“这位兄弟,你有话好好说,先把剑放下?。”
贺宴舟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天才?张嘴将话问出口。
“你们刚刚说的秦家,是哪个秦家?”
一个大?汉手?指指向外面:“就,就京城里那个秦家,还能有哪个秦家。”
“哦,秦家怎么了?”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问话的声音倒还正常,如果他的牙齿没有咬得咯咯作响的话。
那几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看到?他有些害怕。
“就,就,秦老将军家的二小姐病亡,我们一行?刚从京城里出来,他们家还摆着灵堂呢。”
很?多人认秦家还是以老将军为主,并不在意秦家已经有了孙辈,叫老将军的女儿还叫着二小姐。
贺宴舟握着剑柄的手?因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他颤着声音道:“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她母亲亲口所说,若不是我们急着赶路,当时定?要?去给二小姐磕一个的。”
贺宴舟提着剑往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很?重,脚步却有些踉跄。
嘴里还念叨着:“姑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