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小妹的名字得以留世,却也真正抹杀了小妹的一切。
“我知芙姐姐心结所在。当年的事,我从不辩驳。”
千叶随之自袖间掏出一枚紫羽宫花,轻掰过绿芙的手心,放进去,再合上。
那是寻芳院的花魁凭证,多年来一直戴在千叶身上。要知道在寻芳院,身份都是自己挣的,每个花娘身上都有一件身份凭证。
房妈妈曾说过,一旦私下给出去,便视为自贬,而没有身份凭证的花娘,在寻芳院是活不下去的。
千叶经年蒙面,紫羽宫花是她在寻芳院的所有声望和骄傲的证明。
给了绿芙,她便什么都不是。
“你这是干什么?”
绿芙撕破往日和善的脸皮,扔回去,不悦道,“给了你就是你的。”
她心中有怨,有恨,但从没想过要置她于死地。她只是想让千叶的名声下跌,既然无法复原,便尽力使之归于平静。
剩下的,交给时间来消磨。
“我要走了。”
千叶把东西又放回去,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什么?”
绿芙迟疑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芙姐姐那年冬日,在一堆‘破烂’里选中我,朝我伸手时的笑容。”
她再次将紫羽宫花塞进绿芙手心,又着重按压了几下,眼角
微扬,说道,“现在,我把千叶还给你,该怎么处置全凭姐姐心意。”
绿芙不理,依旧坚持,脱口而出一句:“可小妹已经死了,你才是千叶!”
“不,”
她接着凝望过去,说道,“我不是千叶,我是我自己。”
闻言,绿芙不再推回。
是了。
小妹五年前的冬天就死了。
她不是千叶。
“……你这么多年,你对我心存埋怨,难道不也正认为我不是她吗?”
听罢,绿芙坐不住了。
她一瞬间从矮凳上弹起,打开门,飞跑出去,竟让她有种过去带着小妹躲债入京时的错觉。
良久,火炉渐熄,茶盏生凉。
千叶一夜折腾,疲意突袭,遂握着汤婆子,钻回厚实的锦被里,却听四扇桃木屏风后,又传出一道男声,语带讥讽。
“这就是你选的人?”
千叶随即皱眉,暗道,这人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都这会了,还不走。
“她的确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至少不会轻易变心。”
千叶懒身斜倚,唇角面纱微动,回击道。
“我是晕了,不是傻了。人是怎么从密道里逃脱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密道有机关设置。若这都抓不住,便很可能是内部问题了。
“……”
“还有,没有人告诉你。”
千叶挑了挑眉,瞅见大亮的纱窗,不依不饶,继续道,“经常走夜路的人,是见不得光的吗?”
“……”
“再说一遍。”
黑影沉默,移动几寸,微顿了顿。
待听过那句:
“我只要账本。”
遂即无声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