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东西拿走。”
盛千阳睥睨地看了一眼他手里抱着的的碎冰蓝,“明天就给我滚回国去,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盛云野愣在原地,他突然意识到自已赶在大哥之前派人堵截住奥林等人,并且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如果真的让盛千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甚至都能预料得到自已会怎样惨烈的,如同奥林等人的死法一样,死在他大哥的手下。
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只是让自已滚回国去。
盛云野能听到自已胸膛里传来的剧烈心跳声,他定了定心神,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让他决定放手一搏。
“我不走。”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在盛千阳迎面而来的阴鸷视线中僵硬着身体,抱着花的手臂紧了紧。
他竭力回避着眼前男人的视线,也就没有看到男人此刻几乎想要将他撕碎的神情。
“你想死吗?”
盛千阳冷哼一声,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毫不遮掩的阴狠与暴戾,他现在对除了小岛以外的任何人都不会有一丁点儿的耐心。
更何况站在他面前并且违逆自已的还是盛云野这个野种。
“我……我是来看小岛的,你不要忘了,是我救了小岛,你不能……”
盛千阳的眼睛突然微微眯起,视线审视般盯着盛云野的脸,看着他正在极轻地颤动的浓密睫毛,仿佛在想着些什么。
盛云野争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解地抬起头来,与那道审视的目光对上了视线,那目光冰冷到几乎让他如同坠入了冰窟。
“你怎么……”
“你知道吗,那三个畜生被抓的时候,连舌头都没有了,你说谁有那么大本事,费那么大劲在被我抓到之前割掉他们的舌头又是为了什么呢?”
盛千阳阴冷的目光扫过来,很快便捕捉到盛云野眼睛里一瞬间炸开并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我怎么会知道……”
盛云野只觉头皮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抖,他的手指缩在袖口里紧紧掐着自已的手心,竭力保持着镇定。
“是吗?”
盛千阳语气散漫,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冰冷气息,“那么这个凶手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不然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盛云野呼吸一窒,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想要再争辩些什么,还没等他开口,病房内传来的一声巨响让他的心脏猛地一阵紧缩。
几乎就在响声传来的一瞬间,盛千阳转身、推门、闯入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盛云野紧跟着冲进去,在看清眼前的画面时,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呼吸打着颤,越来越急促,一直紧抱在手里的那束花“啪嗒”
一声掉到了地上。
刚刚响声的源头显而易见是地上那个摔碎的玻璃杯,而原本在病床上熟睡的江屿白在他们闯进来的那一瞬间捡起那块最大的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地割在了自已的手腕上。
盛云野没有见过盛千阳那样慌乱又手足无措的模样,无论何时何地一向都平稳镇静的男人在一瞬间红了眼眶,疯了一般扑上去摁住江屿白手腕上汩汩流出血液的伤口,他的胸膛急促起伏着,手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盛云野终于从梦一般的幻境中反应过来,踉跄着冲出门去喊医生,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
直到江屿白被赶来的医生推进手术室,盛云野才看到盛千阳瞬间脱了力一般跪坐在了地上,所有的痛苦仿佛都被压抑在了无声无息的泪水里。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盛千阳的眼泪,那时他才明白,原来再坚强再无所不能的人在濒临崩溃时也都是会流泪的。
手术室外冰冷刺骨,走廊上昏暗的灯光打在盛千阳游魂一样恍惚的脸颊上,带来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与绝望。这个从来不信佛祖也不信神灵的男人,此时却在心里不住地祈求上天保佑小岛安然无恙。
手术进行了没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灯就熄灭了。护土把躺在病床上的江屿白推了出来,江屿白紧紧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到几乎与病床融为一体,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紧跟着走出来的医生打破了手术室门口那阵呼吸可闻的静默,他说好在江屿白发着烧身体还很虚弱,没能割到大动脉,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比起手腕上的伤口,患者的心理状态更需要重视。”
医生看着还在恍神中的盛千阳,看着他红肿的双眼和眼下的乌青,沉沉叹了口气。
你笨死了
盛云野不知道自已应该作何感想,本来应该不择手段逼走自已的盛千阳因为小岛出事完全乱了阵脚,再也顾不上自已的存在。
但他被盛千阳尽职尽责的保镖拦在医院大门外,再一次进入医院已经是三天后,还是终于找到机会趁保镖不注意偷偷溜进来的。
当他见到盛千阳的时候,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毫不夸张的说,这短短的三天几乎让他熬到了形神俱毁的地步。
江屿白被救回以后,大部分时间仍然在床上昏昏欲睡。
但只要他醒过来,便会疯狂地挣扎,拔掉自已手上的输液针,竭尽全力将吊瓶拽到地上,甚至还想要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抵在自已的脖颈上。
如果不是盛千阳死死摁住他的手腕,他一定会再一次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已的喉咙。
盛千阳一刻也不敢合眼,生怕真的让江屿白找到机会,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已,离开这个世界。
在江屿白醒过来的时候,盛千阳就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攥着他的双手,感受到怀里那个温软的身体在一阵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