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谢折衣受不住,心领但坚辞,他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临睡前又固执且仔细地用锦被将老婆裹了一圈又一圈,演足了深情戏码,才放心安睡。
夜里风紧,吹得窗棂抖动,雍盛睡得不踏实,下意识翻身,摸索着替老婆掖被角。
“怎么了?”
谢折衣被窸窣声闹醒。
得到的答复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唔,你身子太过阴寒,先前太医来诊治,也嘱咐平日里当防着受凉,这两天夜里冷,被子得掖紧了,当心钻风。”
“……”
谢折衣含糊地应了,心头热热的,身上经年刻骨的阴冷似乎真的消退了些。
。
他甚而头脑热地产生了一些臆想: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秋后阴雨连绵,一连好多天,时而暴雨如注,时而轻丝廉纤,终于等来一日晴好,一下朝,雍盛便兴冲冲奔来寻谢折衣,两脚尚未踏进门槛,便大声嚷嚷:“备茶,朕快渴死了!”
进来后见殿内阒然无声,谢折衣正伏案读书。他一点也不为打破这份岁月静好而内疚,风风火火地迈过去,顺手抄过案上半杯喝剩的菊花饮,仰脖一饮而尽,犹不解渴,抢过茶壶自斟一杯,又一滴不剩地牛饮了,连饮三杯,才舒缓过来,扶着腰狼狈长吁。
谢折衣看笑了,揶揄道:“上个朝怎么就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沙漠里掘井了。”
“宁去沙漠里掘井,也不当这鸟皇帝。”
雍盛赌气道,说完又咬牙切齿地反口,“不,朕要先把刑部那一起子贪官污吏配去沙漠里掘井!”
“案子查明了?”
谢折衣正色,将手中书卷放下。
“多亏了杨撷!不光从阎王小鬼手里保住了吴娘子,还破了这起大冤案!卷宗在这里,你可想看?”
雍盛从袖中掏出厚厚的劄子,卖弄似地在谢折衣眼前晃了晃。
谢折衣早已知晓劄子内容,杨撷昨日写就时就复抄了一份给他,连夜递进了宫。
但他装作不知且好奇的模样,点头道:“想啊。”
“那你叫声好听的。”
雍盛一掀衣摆转身坐下,故意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好听的?”
谢折衣沉吟着,想了想,“万岁爷?”
雍盛老神在在地摇头:“呼朕万岁者众矣,不差你一个。”
谢折衣心领神会:“阿盛?”
“虽亲密,但不够尊重,论序齿排班,朕虚长你两个月,两个月虽短,数数日子,也整整六十天呢!”
谢折衣这下彻底明白了,笑眯眯唤:“盛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雍盛心里头无比舒坦,响亮地应了声“哎”
,乐颠颠地亲自将劄子展开了,送到折衣妹妹眼下。
谢折衣一目十行地看着,顺手将装着桂花糕的碟子拖至雍盛手边。
放在以前,雍盛早就不客气地享用了,但他今日却没什么胃口,卷宗上的内容令他恶心作呕——
“吴娘子的相公甄垣六月初因被告偷盗而暂时收押,因迟迟找不到所盗之物,缺乏物证,加上甄垣坚决否认,案子没有进展,成了无头官司。原本按律,这种情况下应在三十日内将他无罪释放,但不巧的是,他撞上了闵仁兴当街杀人的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