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
冼耀文回到了自己家,上到二楼,来到卧室门口往里瞅了一眼,见蔡金满在收拾行李,他悄声后退,去水仙昨晚住过的客房看了一眼。
床上用品全换成新的,就是凉席也换了一张,床边的木屐是新的,梳妆台彻底收拾过,仿佛置换了一张新的。
果然,蔡金满对水仙昨晚住在这里非常介意,只是憋着不说。
关上客房的门,回到卧室门口,见蔡金满坐在梳妆台前,直接走了进去。
“还有两天才走,这么早收拾?”
当啷一声,蔡金满拿在手里的戒指落于台面,她慌忙拾起塞进手里的绒布袋,随即转头,“老爷,你回来了?”
“嗯,这么早收拾行李?”
蔡金满下意识扫一眼床上的行李箱,回道:“我想带点礼物回香港,看看行李箱有多少空位置。”
冼耀文从后面拥住蔡金满,“不用这么麻烦,托运就好了。”
蔡金满头往后仰,倚在冼耀文肩上,“没多少东西,我可以自己带着。老爷,刚刚李府的管家打来电话,询问送请柬的地址,我接了电话,让送到这里。”
“李家的电话怎么会打到这里?”
冼耀文一头雾水。
他来新加坡根本没告诉李成智,按说要派请柬会打香港家里的电话。
蔡金满仰头道:“我没说清楚,不是李光前李府,是振裕园李府。”
“哦。”
冼耀文恍然大悟,“原来是林忠邦,怎么这么早派请柬,上回听周福隆说嫁女的日子多半安排在后半年,难道提前了?”
“不是结婚请柬,是李老夫人的七十五大寿。”
冼耀文一听,如堕五里雾中,如果是儿子结婚给他派张请柬没毛病,毕竟林忠邦来参加过他的婚礼,且他与林忠邦的亲家周福隆也有关系,到时周家肯定会给他派请柬,男女双方宾客重合,也算喜气。
可是,尽管林忠邦几乎是入赘李浚源家,丈母娘也可以叫娘,但就算是老娘过寿,给他这个欠了一份人情待还的商业合作伙伴派请柬,总有那么一点强讨贺礼的嫌疑,林忠邦不应该想不到呀。
“金满,你家和李家沾亲吗?”
蔡金满被冼耀文搞胡涂了,“老爷你怎么问这个?”
“我和林忠邦只是商业上有合作,他岳母过寿按道理不会邀请我。”
“我家和李家没有亲戚关系,不过……”
蔡金满想了想,说道:“不过我毑婆和林义顺的毑婆有亲戚关系。”
“哦。”
冼耀文寻思这亲戚关系够远的,至少七八十年前的远亲,看来不是因为蔡家的缘故。
想不明白便先放下,去给陈德娘祝寿也不错,趁机见识一下这位名声在外的老妇人,就是不知时间是否赶趟。
放下心思,冼耀文在蔡金满的脸颊上轻拍,蔡金满会意,红着脸蹲下身去解他的皮带。
……
巴西班让,避风塘。
最佳偷渡点的海面,一艘渔船在缓慢前行。
船上,几个人坐于船舷,齐声唱马共的《游击队战士之歌》。
“我们高举革命的红旗,踏遍千山万水打游击,我们是人民军的英勇战士,不怕狂风,不怕暴雨,越过高山,穿过丛林,昂阔步向前进,我们高举革命的红旗……”
当渔船靠近海岸,歌声停止,一人对边上的人说道:“队长,下了船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队长脸上露出笑容,“我已经六年没有回家,上次回家我的侄子刚满月,现在大概会叫阿爹了。”
“队长,你只想侄子,不想大哥大嫂?”
队长脸色微变,“当然想。么裕,等下了船,你带人去硕莪巷义庄,吃点东西马上睡觉,我去找你们之前不许上街。”
“是。”
么裕应一声,又问道:“队长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天黑以前。”
“队长,要靠岸了。”
随着另一人提醒,船上陷入沉寂,只剩船桨的破水声依旧。
待船靠岸,船上跳下五人,兵分两路消失于夜色,留在船上的人划动船桨,驾船重返深海。
蔡金满从痉挛中恢复,抬了抬翘臀,拿了个枕头垫在下面。
“老爷,你说我会不会一次就怀上?”
“有可能。”
“最好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