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芝似有所感,旋身朝侧边躲去,暗器擦着袖袍而过,扎入船身之中。
趁着她身形未稳之际,容欺半道变掌,斜刺里拍掌而下——然而眼前冷光闪过,徐兰芝虽仍背对着他,却于转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反手拨回了他的出掌之势。
容欺杀意顿起。
自入东海以来,他先是被顾云行压着打,再是被那影门的怪物追杀,心中早已压了一肚子火。他打不过顾云行,打不过那怪人,难道还打不过江湖中的其他人吗?
下一刻,他收掌为指,轻弹剑身。
内劲之下,软剑震颤。
徐兰芝回身转握剑柄,于半空中划出一道气浪,挥刺之际对上了一双冷如寒星的眼。
身后朝阳半升,早已驱散夜幕,淡金色光芒洒入世间,也落在容欺苍白的脸上。
徐兰芝蓦然睁大了眼睛——
“哐当!”
软剑脱手而出,落在甲板之上。
容欺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狞笑。他不再收敛,翻转手腕压下了徐兰芝的肩膀,另一手握着刺鳞抵在她的脖间。
“别动。”
他垂眸看着这位翠微山庄的女主人。徐兰芝脸上戴着白色的轻纱,看不真切,唯余一双乌色的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听闻翠微山庄以筑器闻名,所铸刀剑世所罕见。而我手中这柄刺鳞虽非出自名手,却也锋利得很。”
徐兰芝声音颤抖:“你……你究竟是谁?”
容欺看了眼天色,手指连点两穴:“看在夫人好心收留我的份上,就请你做会儿哑巴,在这船头继续欣赏日出之景吧。”
徐兰芝被接连点住哑穴和定身穴,张嘴却不能言,顿时眼底浮现出焦急之色。
“别妄想冲破穴道。”
容欺冷声提醒她,“本座难得知恩图报一次,你若执意与我作对,我也不介意送你入海。”
徐兰芝散掉内力,眼底情绪翻涌,不一会儿便似有泪光闪动。
容欺一愣:“我不过是借条小船,你……哭什么?”
徐兰芝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注视下,容欺莫名觉出了几分怪异。这些名门正派的夫人小姐怎么个个都这般脆弱?只是输给了他而已,他甚至都还没使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别哭了!”
他没好气道,“穴道半个时辰后就会自行解开。”
船身底下传来细微的响声,容欺来不及多想,便不再管她,快步走至船沿,俯身往下看去。
——严帆坐在小船上,已做好了准备。
一切都与他料想得相差无几:他与严帆兵分两路,由他取来航行图和工具,严帆则潜入船舱,放出小船。
此时,太阳已整个跳出了海面,金色光芒大盛,天光已晓。
容欺没有犹豫,纵身一跃而下。
“走!”
严帆讯划动起船桨,轻便的船身借由水势,仿若蛟龙入海,很快便甩开了大船。临别之时,容欺回望向高处甲板之上,那位崔夫人伫立在船头,目光仿佛仍在追随。
“右使,再有半日我们便可上岸了,为何不等那时再寻机会离开?”
严帆问出了心中疑惑。
耳边涛声阵阵,容欺沉默地看着手中的航行图。
正当严帆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时,容欺开口了。
“海上事,海上了,不必带到陆地上去。”
小船行进度极快,原本大船需要半日才能抵达码头,他们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
这是一个小码头,停泊的船只并不多。容欺注意到船身上大多都有船帮的印记,猜测此处应是船帮的秘密据点,还未被离火宫的势力渗入。
他便寻了个船夫问路,假称自己是落难的生意人,侥幸被船帮的船只相救,得以坐小船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