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莫川覺得自己被雷劈中了,這復古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稱呼暫且不論,莫家的「少奶奶」,十之八九指的是薛世雅。可是要和她結婚的不是白蘇瑾嗎?怎麼會變成了他?他可是莫營的堂弟啊,要是結婚那不就成了亂倫了……?
不對,莫家這所謂的結婚根本就不是真的結婚,只是想要他的肉體罷了……
可是,這還是不對啊!莫川想了半天還是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眼前的小姑娘還一個勁把那讓他頭皮發麻的大紅色「喜服」往前遞,莫川硬著頭皮往後躲了躲,僵笑著問:「那個,我記得原本要和你家少奶奶結婚的,應該不是我吧?」
小姑娘想了想,「嗯好像是的,之前那個應該姓白……不過沒關係,其實是誰都一樣,我只是來送衣服嘛。」說完,還露出了個好看的笑容。
莫川感覺自己快哭了,他抖著手接過那件燙手的大紅色衣服,心裡想著怎麼著都要多套點話出來,於是就湊上去和小姑娘套近乎,「你好,我叫莫川,你是……?」
莫川根本就沒有問姑娘名字的經驗,於是就這麼硬邦邦的問了,索性小姑娘還不諳世事,也不計較,爽快的回了,「我叫莫雲,您可以叫我小雲。」
莫川舒了口氣,還好沒聽到個丫鬟名字……
「嗯,你知不知道,之前那個白先生……現在在哪裡?」莫川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了一句,這小姑娘好像還不懂事,問問她應該不會被懷疑。
「這個啊……」莫雲偏偏頭,認真的琢磨,「聽說白先生會是今晚的賓客呢,賓客的話,應該都在客房吧……」
得,問了等於沒問,莫川心裡挫敗,想也知道白蘇瑾不可能在客房,不然那房門早被他給砸了,肯定是單獨關在某個地方,不過……今晚的賓客?
小姑娘把衣服給了他,又看他沒什麼問題了,就收拾收拾出去了。
莫川看著那道房門重鎖上,心裡有了些計量。
眼下逃也逃不出去,還不如守株待兔,以逸待勞,就這麼等到晚上好了。
既然白蘇瑾是晚上的賓客,那麼到了那個時候一定就能見到,到時候,再做打算也能容易一點。
這麼一想,莫川就覺得心裡舒服多了,身上還疼著,他乾脆往床上一躺,就睡了過去。
☆、34噩夢&儀式
莫川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時而是紛至沓來的流光,時而是深邃漆黑的碎片。
夢裡的他身體很沉,直直的往下墜落,有一種墜入深海的錯覺。周圍都是扭曲的模糊的透明液體,他奮力睜開眼去看,隱隱約約的能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
莫冀欣慰的表情,薛世雅留著眼淚,微笑著撲進他的懷裡,紅衣男人冶艷得意的笑容,還有最遠處的,看不太分明面容的,身姿高挑挺拔的男人,遙遙地向自己遞來一個陌生的冷酷的眼神……
看到那個眼神的一瞬間,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翻攪了一下,讓他忍不住皺起眉,下意識捂住了胸口。
這個人,是誰?為什麼他的一個眼神,都讓自己心痛?
他擰著眉,仔細回想著,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有一個東西,有一個人,是永遠都不能忘了……一旦忘了,就會在心裡,留下一個永遠都填不滿的黑洞。
那個站在遠處的男人一步步走過來了,模樣漸漸變得清晰。
俊美的沒有瑕疵的容貌,微微擋住眼瞼的稍長的黑髮,眼裡間或閃動著惑人的血芒,勻稱結實的身材,穿著寫意而簡潔。男人手裡握著一把漆黑的長刀,邁著穩健的步伐,向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
他有些茫然,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冷酷邪魅的男人。
為什麼呢?這個人,為什麼要用這麼陌生的眼神看著我?
男人站定,輕巧的舉起手裡的長刀,筆直的指向他。
他能聽到莫冀的怒吼聲,薛世雅的尖叫聲,還有那個紅衣男人隱約的嗤笑聲……在這些混亂的聲音里,他只覺得胸口一涼——
那把刀,深深刺進了他熾熱的胸膛。
「滾出去。」
男人的眼神冷酷,聲音清涼似水,嘴角緊緊地抿著,那是莫川最難忘的弧度。
……
莫家老宅里,莫川猛地睜開眼。入目的,是低矮的房梁。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溫熱依舊,但是夢裡那種冰涼鐵器刺入,仿佛在吸收著自己靈魂的感覺,仍然停留在那裡,久久不肯離去。
手下的布料有些不對,莫川一愣,趕緊坐起來查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那件大紅的喜服了。
這件喜服貼身穿著,料子柔滑似無物,又似有生命一般,輕輕地細微動作著,仿佛是在呼吸。莫川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的衣服,總歸不能裸奔,索性就只能忍著身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暫且先穿著這身喜服了。
剛才做的那個夢,還牢牢地刻在記憶里。
莫川回想著,隱隱覺得剛才夢裡那個自己,已經不是「莫川」了。興許是莫營,他那不曾謀面的大堂哥,不然為何莫冀會欣慰,薛世雅會欣喜,而白蘇瑾,會憤怒?
白蘇瑾那冷酷陌生的目光猶在眼前,那黑色長刀毫不猶豫插入胸膛的感覺猶在身上,讓莫川忍不住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