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塞上一只耳机,身体向后靠在桌子一侧,在视频播放到运动会部分时点击录屏。
余光内的女生低着头皱眉思考,眉头舒展开时,唰唰唰的落笔声后,草稿纸上跃上一串漂亮数字。
时间的钟摆滴滴答答,小鱼仍在鱼缸里慢慢游着。
窗台上的玻璃瓶被悄声藏进抽屉深处,千纸鹤收起翅膀,等待下一个日出。
晨昏交替,月升日落,繁星闪耀过这片夜空。
而时光晃过长夏,将他们送到下一段旅程。
温斯择想,他很幸运,又能陪她再同行一段路。
桑渝想,她很幸运,又能陪他再同行一段路。
长夏
楼道里依然漆黑一片,从楼梯转角的窗户望出去,夜空中的几颗星光也黯淡。
周围很静,静到桑渝能听到自己压抑着哭声的呼吸。
她站在门外等了片刻,家门关得牢牢的,容筱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虽然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桑渝的眼眶依旧再度滚烫起来。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心,抹干净眼泪,提起回家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在黑暗中摸索下楼。
她不知道容筱是不是就站在门里面,隔着一道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刚刚强撑着自己逼着他们做选择的那股力气已经不在,桑渝如一只泄气的皮球,疲累得撑不起自己,全身上下只有骨骼还在茫然地听从大脑的指令。
强烈的自尊心驱使她不能发出一点动静,不能让容筱知道她曾站在这里渴望而不舍,不能让她知道她有一丝胆怯。
她就该义无反顾。
脚步挪下第一阶楼梯时,不远处传来很轻的跺脚声,二楼三楼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桑渝一愣,眯起眼。
是哪个邻居要上楼吗?
她速度调整表情,以免自己狼狈的样子落在熟人眼中平添猜测,只是嘴角才刚弯起,就在望见转角处立着的那道身影时迅速下撇,颤抖几下后,所有的委屈和不平再也崩不住,它们混在眼泪中,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
温斯择沉默地看着她流泪,没有多问,只上前拎过她的行李箱,带着她向外走。
三楼关着灯的窗前,容筱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出视线。
晚上九点半,半街空荡,临街小吃店铺的老板摘掉围裙,将桌椅倒扣在桌面上,哼着小曲俯身打扫地面。快些打扫,就能快些回家。
温斯择进了旁边一家便利店,买到最后一份关东煮,又装了一包零食。
桑渝呆愣地坐在店外的台阶上,行李箱立在一侧,通红的眼睛望向街上往来的车辆。
好像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归途,只有她在向反方向行走。
温斯择站到她身侧,指节轻碰下她额头,打断她的胡思乱想,领着她来到外婆的店里。
他摁开天井的小灯,撑开一张折迭桌,将关东煮放在上面。
热气腾腾的关东煮飘着勾人的香味,桑渝捏着竹签细柄末端转来转去,却没有咬下一口。
周遭安静,楼上那户人家电视机的声音从窗户隐隐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