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哪里?”
几乎零点零一秒,大雨如泼,啪啪嗒嗒沉闷砸在车顶,从听觉上像是密密麻麻砸在耳膜,砸在脑袋。
不待路北庭回答,他继续说:“私奔去哪。”
他不是在疑问,而是在陈述,语气没有什么感情,卸下得体与温润的伪装,冷冷淡淡的说,带着几分平静接受现实的无奈。
霓虹的光影闪烁过他们的脸,最后又恢复屏幕的蓝调。
“如果私奔不了。”
路北庭握紧方向盘,语调有点冷,“那我将站队阿尔贝加缪,在没有绝对自由的框架里死去,至少有你在,值得。”
柏唸猝然扭过头,终于正眼看他,可却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痛中透露着愤怒,下一秒就低声怒吼冒犯他的人。
“你不需要站队,有的鸟儿出生就注定不用关在笼子里,你就是。”
他咬牙切齿,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一字一顿,“请你理性一点。”
暴雨如注,仿佛当头被泼冷水,实则不需要泼冷水,也极其清醒,路北庭抿紧嘴唇。
他要是不理性,六年前就不会尊重柏唸的意愿让其回来,现在柏唸也就不会安然处之的让他理性一点,而合该在江苏。
柏唸最好向万物神女庇佑他不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然难保这身涵养不会冲破自己脆弱的道德底线,到时候绑了囚了,他也说不准。
便利店老板说这家小宾馆是巫山县最干净整洁的,实则从外表看门面就平平无奇。
路北庭推门进大堂,前台人员正在打麻将,台风天容易懈怠,浑水摸鱼是常事。
他拍掉身上的水珠说:“你好,开房。”
“开房是吧。”
那名男人三十多岁,已经站起来了,目光还在痴迷于手机,嘀咕着看老子不杠死你,一边操作电脑,一边打麻将,“额,你好几位?”
“两位,大床房一间。”
路北庭看他一心二用的操作,耐心两秒,咚咚敲两下柜台,“老板在哪?”
闻言,男人顿时一愣,把手机啪的扔到旁边,抬起头这才发现眼前的客人很高,表情冷淡,正对着门口的漆黑雨夜,看起来很有压迫感,不太好说话的样子,谨慎地问:“……您找老板有事吗?”
路北庭重复:“开房,大床房一间,有吗?”
男人点头:“有有有,两位是吧。麻烦身份证给一下。”
小县城管理很松,加之路北庭绷着张冷脸恐吓一番,连另外一张身份证都没问,直接就办理入住了。
拿到放卡,路北庭问对方借雨伞,转身出去接柏唸。地面雨水被狂风吹成一阵阵云雾,天空大颗大颗雨珠噼啪砸在伞面,未走两步就湿透了。
拉开副驾驶车门,他将伞倾过去,伸手过去欲扶,柏唸却有意躲开,自己下车关门。
并肩而行伞是不够大的,天空一道惊雷,路北庭将他搂入怀中,伸过细腰连带他的右手一起制住,感受到他身体抖一下,随即挣扎一下,意识到没能挣脱自己的力量,便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