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吃瓜群众见风向陡变,也开始对小混混的这幅做派指指点点。
“老子信鸟你滴邪!你给老子等到(等着),还有下次,老子绝对不……”
三哥倒是有做小混混的基本觉悟,颇懂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光速理了理方才摔到地上被吹乱的头发,脚底抹油地飘走了。
江念博将长者掺回隔壁手机贴膜店铺,又回胖姐的店里抱来了纸箱。
跨入店门的一刹那,他目光叫门牌上的【二七数码|27cb】吸引了过去。
江城有条十分古早的商业街叫“二七路”
,是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的先头兵,很有一段风光的日子,不知多少胆大心狠的生意人,从在“二七路”
摆摊开始,投身浮沉诡谲的商海,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近年来江城开始大力发展经济,新兴商业片区不断增加,“二七路”
逐渐门庭冷落车马稀,有点儿“时代的眼泪”
的意思。
想来这位身着丝绸衬衫的老人,是从那边新搬来做生意的。
最叹不过英雄迟暮。
旋即,江念博又为长者的“思变”
而高兴——【27cb】,来了光湾高新区,门牌上也入乡随俗地带了英文。
江念博学着胖姐的方言调调,小声地念叨:“还蛮洋气的撒!”
“真是太谢谢了。”
长者坐回店铺货架后方,打开风扇。
旧而干净的丝绸随着凉风摆荡出不同形状,也带走了方才的混乱无措。长者惬意地呼了口气,指了指江念博的t恤:“小伙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找件干净衣服你先穿着,这件你留在我这儿,我洗好给你送回去。”
“你是在江城科技大学读书?你同我说一下你的地址和电话。”
他随即又从柜台下取了毛笔和宣纸,舔了舔墨准备写字。
那毛笔的笔头丰韧饱满,笔杆是很好看的淡青色,在灯光照耀下温润如玉,间或洒着斑点,让人一眼着迷。
江念博还没来得及细想长者为何知道他的学校,一个贴膜店里为什么会出现毛笔宣纸这种画风离离原上谱的东西,却叫长者的眼神攫住了。
他记起长者写在小黑板上的字,想来字如其人,长者样貌清俊,眉目舒朗,下颚线虽然锋利,却自带一股温文尔雅的感觉,很不一般。
年轻时大概也是八零年代大帅比一枚。
江念博收回思绪,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给长者,随即爽快道:“洗衣服就不用了,多大点事儿!我学校离得不远,一会我回宿舍换了就行。大伯,那个什么三哥还是三弟的,要再敢来闹事,你就打电话给我,我非把他按进局子里不可。”
话毕,他不小心瞥了眼身旁的纸箱,方才大杀四方的锐意荡然无存,反而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方才他拒绝了长者借衣服的好意,也是因为这纸箱里装着个“废物”
,正配自己这身滑稽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