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的话,其实还有很多。
比如他原本在春闱不中之后打算离开京都的。
京都城是个富贵地,不适合他。
他想去往毗邻的泽州,寻一个小地方,找个教书先生的活计,在那儿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
只是在离开之际他遇上了谢枝,一个让他一见倾心从而萌生留下来的想法的女子。
将租来的船只归还给店家,二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回去时不像来的时候,路上少了许多人,走起来也畅通许多。
因为道路宽阔,两人此刻也能并行。
谢枝身量不算特别高,和温时良并排走时,也才到温时良的肩膀。不过加上头顶的兔子髻,倒是显高了许多。
“阿兄说,圣上本要许你一个翰林院典薄之职,你没有接受……”
谢枝微微抬头看他,斟酌说道。
瞧着谢枝谨慎的模样,温时良萌生了开玩笑的心思,道:“当时本想当个高风亮节的文士,于是装作淡泊名利的模样将它拒了,如今想想,倒还有点可惜。”
“早知现在要为加试苦恼,当时就该将它接下了才对。”
温时良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惹得谢枝噗嗤一声笑出来。
“若是接下了,才不像你。”
谢枝道。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典薄,若是对于早先毫无靠山的温时良来说,还能算是个奖励,可如今的温时良名字前面就缀着一个三朝太傅的门生的名号。
为了护住圣驾舍了半条命,区区翰林院典薄,怕是太傅也会心有不满。
也不知宣帝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垂在腰间的绿松石玉坠同腰牌撞在一起,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温时良莞尔道:“生生这话听起来倒是十分了解我,不如生生说说,我是个怎样的人?”
“……”
谢枝猝不及防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人活在这世间,就算是避世不出的隐士也会十分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而这评价,最是难以度量。
好的,坏的,谢枝摸不清温时良的意思,便打算用最朴素的方法——拍马屁,“你定然是个极好的人,有才学,样貌品行皆十分出众……”
没想到我在她眼中竟是这般好?
温时良心中好似灌了蜜,甜甜的蜜水接连不断地自软成一滩的心口流出。
“……总而言之,你绝不是那种急功冒进的人,若要为官,你也想通过自己的才学去站到挣那顶乌纱帽吧。”
谢枝搜肠刮肚般将自己学过的见过的所有美好的词往温时良身上套了一通,最后才简洁明了地概括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