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脸汉子满口应承,还显摆地拍了拍腰间挎的驳壳枪。
那青年就是黄杨溪村最大地主王龙山的儿子王应懋,他曾当过国民政府乡民团的排长,素来蛮横霸道,心狠手辣。
而那黑脸大汉则是原来横行川陕边界的土匪头子周达山。
自红军进入后,不少区、乡民团,村保丁都作鸟兽散。
那周达山趁机收罗这些人枪,一下从原来的二三百匪,扩充至千余人马。
国民政府的流落县政府就给他了张委任状,将他委任为二竹垭乡乡长兼民团团长。
这下他由匪变官,自感觉乌鸡变了凤凰,都有些飘飘然了。
虽然,前次他纠集几百人的乌合之众,在灵官庙占据地利之优,仍被一个连的红军打得抱头鼠窜。
但现在,红军主力要应付多处敌袭的战场,现在除了二竹垭关隘还有一个连驻守外,二竹垭乡全是没几杆破枪的乡、村游击队,自己鸟枪换炮,还对付不了区区泥腿子地方武装?
“跳得最欢的是贺梦元、何兆堂,还有那个不知死的汤文良,让我逮住了这些无法无天的泥腿子,老子要点他们的天灯,杀他满门,鸡犬不留。”
王应懋恨恨地。
“抓住他们婆娘、女儿,先让兄弟们爽够了再杀,不然太可惜了。”
周达山手下的副团总兼一连长周有刚一脸淫相。
他是周达山的侄儿,都是二竹垭本地农民。从小本来也吃苦受穷,还被有钱有势的人欺负,但他们从小不务正业,打到吃抢到喝,为了过什么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舒服日子,就学陕西王三春,任河本地陈开志、陈府德纠集地痞流氓上山为匪。
别看周有刚一脸淫相,相貌猥琐,身材瘦小,但却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是周达山手下第一猛将。
“你他妈的啥子都好,就是见了母猪都迈不动腿。当心一不小心,被哪个女人割了你裆里的二两肉。”
周达山责备着自己的侄儿。
“我的好叔叔,你看我这裆里的东西,操了多少个良家妇女,不还长得牢牢的,还怪好使?”
周有刚毫不在意。
众人都狂笑起来。
“好了,大家都别整笑话了。都这么晚了,下山接头的邹二毛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肖连长,你去安排两个人,悄悄地接应一下,别整出事。”
周达山有些心焦了。
“那不会有事。邹二毛子是本地人,沾上毛比猴还精,去接头的又是他本家叔邹宜山,能出啥事,要不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多喝了几口黄汤。”
二连长肖明文说。
这肖明文就是之前国民政府任河区民团的一大队长。他带着手下逃到陕西境内后,只打富人不抢穷人,现任了周达山的二连长。
“嗯,可能也是这个情况,还是你费心,安排两个稳妥的人去接应一下吧。注意,千万不能暴露目标。”
周达山对他很客气。
“是,团座!”
肖明文应了一声挎着枪出去了。
何兆堂虽拿了火把,可不是用来照明走路的。
这是要去打歇树的竹鸡照明的,山里的竹鸡每晚都会选向阳的山坡林中的大树上歇息,一根树枝上都会密密麻麻站上几十只。
到了晚上,用火把照着,一枪一个,中枪的掉树下,但旁边的根本不飞走,只等着猎人挨个点名。
他对上马鞍岭的路很熟,家里女儿、儿子想吃肉肉了,他都会上这里来打猎,打不到野猪、狗熊,都要打上十只八只竹鸡。
何兆堂将步枪斜挎背上,左手拿干竹火把,右手提着装了火药、铁砂的土火药猎枪。
走过几道弯,翻过两道梁,正要到最难走的峭壁路下,忽听见前面有人声。
他是猎人,听觉灵敏,又很警觉,心里一愣: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这里?就是一般的山里打猎人,也没这个胆。
难道是土匪?但这里,一般陕西的土匪到不了这里呀,未必是本地原来那些民团、保丁和小土匪队伍悄悄猫在这马鞍岭上的山垭塘中?
想到这里,他吓出一身冷汗。
“邹二哥,我们快走吧,要不周团长等不及了。要误了他的事,我们脖子上的八斤半脑袋可不够他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