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芊舒仍然瞪着眼睛怒视着王大夫,很久没说话。
“或者,你再和姥姥说说话,看看她怎么想的,好不好?不要生气,更不要怪姥姥,病痛的折磨对她来说已经够难熬了。你说是吧?”
王大夫温和地说。
“姥,对不起。”
李芊舒跟姥姥说,“我以为妈能回来。”
“她回来有什么用呢?”
姥姥摸了摸李芊舒的头,“还不是看着我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太拖累你们。”
“不是。”
李芊舒猛地抬起头,“不是拖累!姥,我不想你回家,回家了就没有医生给你治了……”
“王大夫没跟你说吗?”
姥姥说,“像我这样的老头老太太呀,治不治的,真的没那么重要了。与其花着钱遭着罪,还不如回家里安安静静地,陪着我的外孙女,是不?”
李芊舒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在她幼小的心里,医院是无所不能的,只要姥姥能在医院治病,就一定有治好的可能。
但她不愿多想,姥姥已是垂暮之年,不知道病痛的折磨和迅速的衰老究竟哪一个先行夺去她的生命。
庄磊帮着她陪姥姥从医院回了家。
“你妈为啥还不回来?还是亲妈吗?”
庄磊忍不住说。
李芊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姥就不生气?”
庄磊问。
“姥姥从来不说妈妈的坏话,也不让我说。”
李芊舒说。
不过那天晚上,姥姥躺在熟悉的床上,李芊舒坐在她床头,还是忍不住问,“姥,我是亲生的吗?”
姥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瞎说什么呢,你当然是你妈生的。”
“那我妈也是你亲生的?那她怎么不回来看咱俩?”
李芊舒说。
“她呀……”
姥姥说,“不能怪她。怪我。”
“怪你?”
李芊舒问。
“怪我呀,她小时候,我带着她住在婆家,受了不少气,我那时年轻气盛,小媳妇斗不过婆家人,心里屈,难免把气撒在她身上。后来她二十出头就跟看上的男孩儿跑了,就是你爸。她说,她不能像我,一辈子在婆家那边抬不起头来,她要当个理直气壮的媳妇。那些年超生抓得严,她跟你爸非要生老二,就把你扔给了我……”
姥姥慈爱地看了看李芊舒,“姥姥愿意你在我身边长大。不过呀,等姥姥没了,你去跟你爸妈一块住,就不能像现在这么任性了,要懂点事,听点话,姥姥可是把你惯坏了……”
“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