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也知今日所为令林如海伤透脑筋,思及前尘过往,不禁愧悔。
昔日他若是没有离京,也不会闹出今日之事,令老父亲烦忧,究其根本,还是他之过。
“父亲,孩儿不是推卸责任,当日离京,确是为了游历,而非逃避王府追责,”
顿了顿,林琅看了被他搞得头痛的老父亲一眼,“只是孩儿挑错了时候离京,以致父亲误会,因此酿成的苦果都该孩儿自己承受,这都是孩儿之过,是孩儿没有解决此事,得了父亲允许,便不管不顾的离了家,才闹成现在这样不能收场的结局。”
林如海心里原有几分恼意,也被林琅这番推心置腹之言给击溃了。
“唉”
林如海长叹一声,道,“你这是何苦呢前些年,咱们林家虽然开始落魄,结亲虽然门第悬殊,但为父与王爷乃是挚友,你又人品出众,王府上到太妃下到世子和县主,就没有对你不满的,你”
你当初到底在想什么,才将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烂
林如海话虽未说完,但林琅何等聪慧,如何不知林如海言下之意
“孩儿”
林琅苦笑,“这都是孩儿的过错。”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总是梦见一个与水珂钰面容相似的姑娘送灯那晚,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送灯给梦中的姑娘,梦见那姑娘求他带她走,他没同意,结果那姑娘在新婚当日坐在花轿里割脉自尽
那鲜红的色彩,让林琅心中不安极了。
他害怕梦中的场景是他和水珂钰的前世,他害怕自己会害死水珂钰。
于是,他开始对水溶避而不见,以读书为由闭门不出,得了林如海的允许后,更是远远的离开了京城,不给水珂钰半点与他增加感情的机会,他以为这样就能断了所有联系,不会害死她。
离京后,他虽时有给父母去信报平安,但却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行踪。
“琅儿,当初你和县主年龄都尚小,为父推了婚事尚可以你不懂为由婉拒,你今日所作所为满城皆知,你如今又到了许婚之年,再不能以你不懂为由推了婚事,为父相信你是明白今日作为带来的后果的,”
林如海心里暗叹,“你,准备好娶县主了吗”
他那挚友水镇川看似决意将女儿嫁给杜少锋,但实际上若有机会成全自己的女儿和他这不成器的长子,水镇川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女儿嫁给他的儿子林琅。
并非他自恋,而是他清楚水镇川一片爱女之心。
他是不明白水珂钰不过见了他儿子两三次,怎么就情根深种到非他儿子不嫁的地步
“儿子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逃避了。”
水珂钰对他情根深种,这种情况下,不管她嫁给谁,都不会有好下场,倒不如他娶了她,就当弥补前世林少卿对梦中姑娘的亏欠。
他现在对水珂钰的在意,都是被多出来的记忆影响,但他不介意给自己一个机会,给水珂钰一个机会,也许他们会很契合
就当他前世欠她的,不,他前世就是欠了她。
“既然如此,为父就舍了这张老脸,再去见见老朋友吧。”
林如海叹道。
自己生出来的孽子,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
“多谢老爷成全”
林琅感激的道。
林如海心累的摆摆手,“你先回去歇息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看了眼疲惫的林如海,林琅躬身告退,刚出书房没走出几步,便被寒梅拦住。
“大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林琅心知个中情由,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也没有逃避,跟着寒梅来到正房内室。
贾敏靠在软榻上,面色有些憔悴,林琅毫不怀疑与他有关,不禁心中愧疚。
都是他连累了父亲母亲。
“你今日这般作为,是打定主意要娶北静王府的县主了”
毫无疑问,指的是他当街与县主共乘一骑的事。
自从昔年长子重病险死还生后,贾敏多数情况下都不懂自己的长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只要事关水珂钰,林琅的心思贾敏这个做母亲的却能猜中个七八分。
他很清楚,若林琅无心娶水珂钰,绝不会当众与水珂钰同乘一骑。
大庭广众之下,还未定亲的年轻男女同乘一匹马,这意味着,双方清誉都毁了,若不结亲,就是两败俱伤。
“母亲不是早就明白孩儿的心意了吗”
秋闱开始前几个月,他曾画了水珂钰和梦中姑娘的画像,当时清砚在旁随侍笔墨,看见他画的是姑娘家,还道若是心上人,何不请老爷太太去提亲的话。
当时他刚从老爷那儿得了信,老爷说已经拒绝了北静王府结亲的提议,清砚的话叫当时的他听了便觉得莫名烦闷,当即将画好的画像揉成一团丢出了窗外,清砚收拾好书房再去找时,那被他揉成一团丢出去的画像已经不见踪影。
很显然是被人捡了去,被人捡了去,府里却没有任何流言蜚语滋生,他便知道,画像定然是落在太太手里,只有管着内宅的太太,才会格外在意这些,不叫任何影响他清誉的流言传出去。
至于为何太太没有来问他画像之事,这根本不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