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利亚不由自主发出敬佩的吸气声,随即在西格和提温的注视中闭嘴。
艾兰因笑着晃动酒杯,冰球撞击玻璃,发出喀拉喀拉的脆响,像是某种坚硬外壳崩毁的信号,不知道会先承受不住撞击碎裂的是玻璃的还是冰块:“而且我所说的很多次是和同一位年轻女士。我不幸被她单方面分手过不
()止一次(),当然(),每次我都努力弥补,让她再给我一个机会。”
“你在说实话吗?”
西格冷着脸问,余光明显朝安戈涅的方向动了动,似乎在等她发怒驳斥艾兰因。
“当然,这是完全的实话。”
艾兰因笑着回望。只是由于西格身边的长桌主座上就是安戈涅,一时间很难分辨他到底看的是哪一方。
西格不再遮遮掩掩,直接看向安戈涅:“他说的是真的?”
一句话,就把名为酒桌游戏的半透明帷幕彻底掀起。
安戈涅石化了,愕然沉默的样子透出一丝迟疑。
黑发少年眼睛里有什么熄灭了。他的唇角弯起自嘲的弧度,忽地起身,一言不发地往餐厅外走。
“西格!”
安戈涅下意识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然而同时,艾兰因扣住她另一边的手腕,阻止她追着他离开。
“喂!”
哥利亚也一推桌子站起来。
提温伸腿绊了他一下,他才没能立刻扑过去,把安戈涅从两个人的合围中拉到自己身边。
与此同时,西格及时收步,安戈涅才没有因为两边的拉扯而摔倒。他反手抓着她的手,紧到她有些疼痛。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也因为痛楚而闪烁着:“我以为你对恋爱不感兴趣,所以一直对我视而不见。原来……不感兴趣也只是因为对象是我。”
“西格,我——”
她闭了闭眼,试图保持冷静,“这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在所有人面前谈的事。而且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可以谈。”
西格的手松弛而后垂落身侧,他的声音也低下去:“抱歉,我情绪失控了。”
“你不用道歉。”
艾兰因却不依不饶:“是这位海尔德先生让饭后的娱乐游戏变质,我认为他应当为此道歉。”
安戈涅看向他,冷着脸道:“你也可以松手了。也请你道歉。”
她明显在维护西格,艾兰因表情险些维持不下去。做什么都有点纡尊降贵味道的侯爵嘴唇翕动,好几l秒,终于将什么东西吞咽了下去,平静地说道:“各位先生,我为我的失态道歉。”
“我也不该……”
安戈涅总觉得按照常理,自己似乎也应该为眼下局面负一定责任,但实在不知道应该为什么说对不起,于是最后含糊其辞地带了过去,只能低下头,“抱歉。我今天情绪不太好。”
“罗伊小姐,最没必要道歉的人是你。”
提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一杯加了青柠片的气泡水,递到她手里,他的嗓音温和而平静,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骤然袭来的慌乱就像杯子里簇拥在青柠片附近的泡泡,无忧无虑上浮,而后就消失了。
“吸气,吐气,深呼吸,没有人生气,没有人责怪你。”
这么说着,提温环视四周,像是在问有没有谁想要责怪她。
“要和谁约会是你的自由,一个两个在那里装什么惨,道德绑架?别理他们。我什么机会都没有,我还没叫唤呢,”
哥利亚冷笑,“还不如想想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毛病,才会把一手好牌
()打烂。”
下一秒,他就眼睛亮晶晶地凑过去:“不理他们了,我们两个出去兜个风?”
西格和艾兰因的脸都黑了。
“做了两年同一节的同学,至今都没有得到一个点头就是拒绝。这个道理我以为很简单。”
“派拉特斯先生,需要我提醒吗?现在罗伊子爵在舆论风口浪尖,正是这个原因安戈涅才会在我这里。”
艾兰因不动声色的横插到安戈涅和哥利亚之间,斜睨的那一眼险些让红发少年的怒火失控——这种目光他很熟悉,学校里那些家里有着又臭又长头衔和姓氏的家伙们,在他说错什么话、又或是仅仅路过的时候,就常常会露出这种宽容又带着无限优越感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被这种眼神激怒。
“了不起什么?你的钱,这房子,难道是你自己用手用脑子挣来的?哈,蛀虫罢了!”
艾兰因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这里不欢迎出言不逊的客人。门在那里,派拉特斯先生,其他暂且不论,您看上去四肢健全,应该能自己用腿走出去。”
哥利亚反而往椅子里一坐,还故意把脚翘到桌子上:“我想走的时候自己会走。看什么看,寄人篱下的家伙,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西格回以看智障的冰冷眼神。
哥利亚的大范围口头AOE攻击还在继续,西格和艾兰因甚至结成了奇妙的暂时同盟。
安戈涅有点头昏脑涨,该死的,艾兰因说得对,她好像确实有点酒精上头了,为了备考,成年后她其实没怎么喝酒。
她下意识看向提温,想要让这位圆滑成熟的转学生调停一下气氛。
但对方只是单手支着下巴,笑笑地旁观事态发展,与她四目相对,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