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的时候,季老师给我打过电话,告诉了我爷爷安葬的地方。”
纪聿南也不管谢熠有没有听进去,自说自话。
“说来挺好笑,我那个时候才知道爷爷其实一直在京州第一医院治疗,我还傻傻地以为他在沪洲,托人往沪洲写了好多封信。”
他说着转头看向谢熠,“我也给你写了,你收到了吗?”
谢熠脸色苍白无力,他的头始终看向窗外,没有回应一声。
“我在信里说,我恨你,你没回。”
“你寄太多了,我不想回。”
谢熠淡淡地回复。
纪聿南盯着谢熠的侧脸,因为不够锋利,因为过于圆滑,所以在侧面看上去就像是个小包子。
他伸手戳了戳,“肉都长在脸上了。”
干瘦的手拨开贴着脸颊的手掌,冷声道:“一直这样。”
“你以前吃饭吃的都是猫食,当然不长肉,你要是逮着肉吃,你看看长不长。”
谢熠眼神闪烁,而后喉头上下滚动,作呕的模样让纪聿南蹙眉。
“你怎么了?”
“晕车。”
谢熠摆了摆手。
纪聿南还没有动作,司机赶紧递过来一个袋子,“来来来,晕车往这里吐,别往我车里吐。”
谢熠抓着袋子,嗓音干哑:“谢谢您了。”
话题就这样被终止,一直到抵达北陵,谢熠也没往袋子里吐一口,只是脸色更加苍白。
“到了啊,789,你们就给我79就行。”
纪聿南直接扫码给他转了100,手搭在谢熠的腰上下了车。
眼前的北陵,一块硕大的碑石伫立,冬季北方各处都因枯败的树枝萧瑟,独独这里,常青树绿莹莹长了一片。
迎风摇曳,像是谁的灵魂在呼唤。
北陵是京州最大的墓园,一层一层高耸的台阶向外延伸出广袤的平台,一座一座墓碑排列整齐。
纪聿南眺望。
攀爬在墓园后墙的藤蔓苍黄,地上的霜雪被踩得黑乎乎,台阶里满是干枯的青苔。
“你知道在哪吗?”
谢熠低声问道。
他的脚尖不安地踹着地上的碎石子。
“我知道。”
爷爷的墓是b区1909。
纪聿南插着兜沿着路边的指示牌踩着一层一层的台阶往上爬,越发上,空气好像也越发清新,风里的凉意化成了陈旧的味道。
纪聿南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说:“小老头年轻的时候,挺帅的,我看过他的照片。”
他回头看向谢熠,“你们给他用的哪一张?”
“不清楚,是你们村里给的。”
谢熠跟着他的身后,含含糊糊道。
“哦。”
纪聿南随后扯了车常青树的叶子,笑道:“小老头来支教前分了手,姑娘是好姑娘,但人家是现实主义,小老头是理想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