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谢熠屁股稍稍挨着玄关的柜子,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纪聿南,摇了摇头。
他穿着白色的大衣系了围脖,换了一条灰色的裤子,插着兜垂好一副矜贵少爷的模样。
“别摇头,你穿个船袜出去,脚脖子是不想要了!”
纪聿南掀开他裤子的一角,露出了瘦到嶙峋的脚踝。
“谢熠!”
话像是突击枪一样蹦了出来,“我给你找秋裤了,是新的!”
“这么冷的天,你耍什么酷,我那车一开,风呼呼呼呼的你不得被冻透了!”
纪聿南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谢熠却抬起脚,晃了晃,差点踹到纪聿南。
“不冷,走不走。”
纪聿南看着那一双手就能掐住的脚踝又抬起头看了眼谢熠,深吸一口气。
他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冷的是谢熠,到了山顶冻死的人也是谢熠。”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京州的天也看准了日子,在立春之前的日子里一个劲儿地降温。
寒风打得纪聿南一个哆嗦。
“你冷不冷。”
纪聿南跨上摩托问了句。
谢熠站在一侧摇了摇头,迈腿就要坐上去,纪聿南看着他在寒风里冻得像个豆芽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祖宗!上辈子我一定是临死前抢了你的棺材!”
纪聿南干脆利落地下车,拽着谢熠走到了马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哪去啊。”
出租车隔着驾驶座的玻璃喊了句,纪聿南答道:“北陵。”
一侧坐得老老实实的谢熠立刻回头,他眼底满是惊诧,脸上的仅存的一抹血色荡然无存。
“纪聿南,你什么意思?”
纪聿南眼睛望着窗外,他回国以后从来没有去看过爷爷,一是因为他忙,而是因为他不敢。
林峰和程淮之说得都是对的,他是个没什么良心的人。
但对爷爷,他始终有愧疚。
“怎么?要跳车?”
纪聿南顺着偏过身子,抓着车把手,“我给你开门,你跳不?”
谢熠呆呆地坐着。
短短的几秒钟,他的额发浸湿,手紧紧地攥着纪聿南的胳膊,眼底逐渐布满了血丝。
“你是要去看秦爷爷?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谢熠的话音沉重。
许是两人古怪的对话让司机起了疑心,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
“师傅,慢点开,我们不赶时间。”
纪聿南松开了手。
回身坐好,玻璃外飞驰而过的高楼大厦,没有夜色的加持,徒留压抑地厚重感。
去北陵的路开向市区外,越往外环走,车越少,高耸的草木变得繁多,路上低矮的平房逐渐连成一片。
车上沉默无声,司机甚至连音乐都识趣地没有打开。
穿越隧道时,谢熠的身影在车窗上清晰地映照,纪聿南伸出手细细地描绘,然后任凭阳光将一些的痕迹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