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杨松朋请教孙国才草囤子的编法,“我特意从朝鲜队买两捆草,要不地瓜得冻。”
“是得编两个明年还得用呢。”
两人边说边动起手来,孙国才熟练地拿起草打起底儿来,边说要领边续草,勺把子插到下边,用三四根草穿过勺把儿,拧两拧后再续草即可,杨松朋一看就会,接过来照样续草穿眼拧劲再续草,“你倒是个文化人,心灵,一看就会了,行了你就拧吧。”
说着,他卷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杨松朋坐在木墩上就编了起来,一圈比一圈好,工夫不大,直径一尺多的圆底盘就编完了,“粗细差不多了,该起身了吧?”
“好弄,把最后一把草提上去,一拧,再续再拧就是筐沿儿了。”
只一会儿工夫,就是一个草盘了,杨松朋从一扎高一直编到二尺来高,两捆草也快没了,草囤子也编成了。
那天下班时,之琴刚走出门诊室,医院门口来一辆马车,下来两个人,一个老头手拿鞭子推门进来,高声大气地问:“大夫啊,我儿媳妇要生孩子了,能给接不?我儿子说了,要找个好接生员,咱队里有人说,医院有个好大夫能接,所以就上这来了。”
之琴详细问了患者的情况,然后告诉院长一声,把药箱产包拿好,就随患者家属上了马车,此时天已快黑。出了街里往西,一直顺大道奔去,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尽管车伙总是抽它一下,让它快些走,可它就是慢慢地行进着。大家都不作声,之琴心里空,不知是害怕还是肚子饿,她心里惦念着孩子们,晚上不知吃些什么。
车轴嘎吱嘎吱地响着,这使她想起去年这时候,刚来此地的那天晚上,满天繁星,是牛车把他们拉到目的地。时光真快,一年过去了。
天越来越黑,前面有灯光了。不一会儿进了村子,大家下了车,车伙赶着马车进了一个大院,时间不长就出来了,“走吧大夫,咱们还得走一会儿才能到我家。”
“多远?”
“二里多地吧。”
“还有二里?”
几个人出了村子,往一个沟里走去。初二三的上玄月如一撇弯眉,天黑得几乎看不见路,之琴心里七上八下,走了十多分钟,忽听有流水声,“还有河呢?”
“一条小河没事儿!”
说着几个人就到了河边,之琴猫腰仔细一看,只有一米多宽,看样子水不深。车伙先迈上一块大石板,然后伸手去拉之琴,两步就跨过去了,几个人眨眼间过了河,然后就顺着山根小路越走越高,拐了几个弯,便看见了灯光,“这就到了。”
说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平台上,隐约能看见几间房子,还未走到跟前,一个老太太急声喊道:“可来了,把我急死了!”
之琴把产包药箱放炕上,来到患者边,灯光太弱了,她看不清坐在炕梢的患者,“大嫂,灯火太小了,挑大点儿,我看不清,灯里的油够不够?到时没有可就糟了,得把灯油灌好。”
“是呀,还真不知道,老头子,洋油还有多少?得多弄点儿。”
“知道了。”
之琴拿过油灯让坐在炕边的儿媳妇顺炕躺下,这时她才看清产妇的脸,小媳妇长得蛮好看,高鼻大眼,梳两个小短辫儿,精精神神。婆婆这时拿着灯,之琴开始做检查,“胎心脉搏正常,但胎头位置不对,疼得慢,又是头兽,这孩子不能太快了,我看是个臀足位,你得多走走活动活动,生的就快些,还得多吃饭,有劲儿才行。”
婆媳俩听完大夫的话,心就放下了。
“现在又不疼了。”
小媳妇说着在屋地慢慢踱步。婆婆很壮实,把油灯放在柜子上说:“大夫快来吃饭吧,我都做好了。”
之琴洗洗手走进东屋,这时车伙进屋对婆婆说:“屋里的,快给大夫拿饭,肯定饿了,我也饿了。”
婆婆很快把一小盆贴饼子端上来,转身又去厨房端上一碗菜,“吃吧大夫,这是小豆腐。”
车伙脱鞋上炕盘起腿儿,拿起筷子,“吃吧大夫,别客气,没好吃的。”
“等大嫂来一块儿吃吧!”
之琴说着侧过身,大嫂也进来了,端来一大碗蒜茄子咸菜,然后几个人就吃了起来。
“这饽饽太好吃了,还有甜味。”
“这是水面子饽饽,就是把高粱和豆泡好,上磨推,再贴上就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