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衡玉殿的路,黎昭比谁都熟,他心里生气,步伐也快,不一会儿就将盈冲甩到身后。
衡玉殿位于应天宗主峰,常年隐于云雾之中,以前黎昭就不喜欢进应天宗主殿,现在他更是避之不及,面前这华美无比、巍峨高耸的殿门就像是幽都阎罗王的门牙。
“进。”
白解尘早知他来,清冽低沉的声音自殿内传来。
殿门徐徐打开,渺渺飘出几缕幽幽的仙雾,在黎昭看来,跟鬼门关差不多。
黎昭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走入殿中。
白解尘并没有坐在主位上,反而是位于侧殿的一处灵玉屏风后,正微微俯身,慢慢挑去去香炉中的烟灰。
他今日一身寻常的广袖长袍,拢起衣袖的动作犹如玉山倾倒,手指修长如玉,手持金盏,相交辉映。
白解尘正低眸看着一掊香尘,像是随口一问:“住处可还习惯?”
他拾起沉香,重新放入博山炉中。
像他这般境界的修士,心随意动,是不需亲自挑灰点香,可他习惯了独处时的喜好,做起这些俗事也是赏心悦目。
黎昭犹如一个睁眼瞎,随口答道:“好。”
他这般已读乱回,白解尘也不气恼,透着袅袅生气的香雾望着黎昭心不在焉的面容,双眼逐渐黑沉,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你可知何为魇魔?”
魇魔两个字让黎昭猛然回过神来,皱起了眉头。
这倒是个好问题,若是寻常人问一只魇魔何为魇魔,那魇魔定会将他装入肚子里,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是魇魔。
可惜提问的人是白解尘,黎昭瞬间正义凛然,朗声道:“魇魔生于暗渊,乃是污秽之物,吾等正道人士定是见之杀之,绝不姑息!”
白解尘眉峰微压,似是不认同黎昭的看法,说道:“你也如此认为?”
哼,装什么装。
黎昭深知他对魇魔深恶痛绝的态度,不敢掉以轻心,高声道:“正是,只恨我此生未曾见过魇魔,不然定教它们有去无回。”
白解尘淡声道:“那只魇灾,你可曾见过?”
黎昭表示着自己的忠心,怒道:“若我见到那只魇魔的魂魄,定是同他同归于尽!”
白解尘微不可见地点头,像是在赞赏黎昭的勇气,说道:“都说魇魔执念极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可曾听说过?”
黎昭心里冷笑,你也知道,面上却不显,仰头说道:“听说过,都说魇魔擅于伪装,狡猾残忍。”
白解尘目光扫过他垂在一侧的衣袖,说道:“袖子挽起来。”
黎昭依言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白到透明的手臂,然后就从这位泰然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白宗主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白解尘:“……另一边。”
黎昭都差点忘记自己手上的魇咒了,他轻咳一声,挽起了另一只手臂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