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说完,觉得自己扯得挺顺滑。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他在酒桌上遇到那种不怀好意、开玩笑似地套他话的人,他就这么信手拈来扯一番。
“你必须跟我说实话,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我,不要隐瞒,也许我还能帮上忙。”
楼越看着半信半疑的谭啸虎,又说:“硬盘被翻出来修复好了。已经有人在看了,如果有什么东西被认定为有效证据,下一步可能就会提交领导审批,审批通过就会立案调查了。”
谭啸虎皱起眉头,疑惑地问:“这不是占彪告诉你的吧?”
楼越短促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他有什么动机告诉我?不过我以前就听说过,已经销案的通常是不会审批立案复查的,但是眼下情况不一样,上面有任务。”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已经去试探过占彪的口风了,他目前还没意识到你们这个案子的最新进展。”
谭啸龙好奇地问:“这你是怎么试探出来的?你问他了?”
“你放心,这事我半个字都没提。”
楼越解释说,自己只是跟占彪拉了拉家常,关心一下他那小三上位的老婆;她还拿钟家豪上回捅的篓子作诱饵,叫他一定要追查到底,好还家豪一个清白(谭啸虎愕然)。然后呢,她又塞给占彪一张豪华月子会所的VIP卡,说他应该好好对待他那身心受创的孕妻,不要回绝她的这点心意。
她没有告诉小叔子,自己见前夫时特意穿了低胸贴身的衣服,还弯腰低头,让一缕头发垂落在胸口前晃荡。显得性感迷人,这不过是另一种谈话技巧罢了,和心理咨询时穿得尽量简洁大方色彩低调的目的相反。她要不停转移占彪的注意力,不然他这个老刑侦仔细琢磨她那点伎俩的话,她不一定能忽悠得过去。
楼越对谭啸虎说:“我了解占彪,如果他有任何能打压我气焰的办法,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定会忍不住说点什么。”
她对谭啸虎继续解释:她还没和他哥结婚前,占彪就三番五次地跟她说,谭啸龙有不少问题,说他以后会成为扫黑的目标,还说他手里搞不好有人命。“这是真的吗?”
谭啸虎轻轻地摇头,但并不是对她问题的回答。“姐为什么来问我,而不是我哥?”
“我觉得你哥害怕我,”
楼越苦笑着,却不乏一丝甜蜜。“如果我逼他,他可能会笼统地告诉我是或不是,但是他绝不会告诉我任何细节。他觉得那些事情会让我从此不爱他,厌恶他。”
“他这样想有他的道理,”
谭啸虎犹豫地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我们在社会上闯荡的,见过的事情——做过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阿萍知道一些。楼越想,这也没得比较,阿萍和谭啸龙识于微时,而她楼越则是在他的盛年闯进的一个外来者。她沉默着。她无法证明自己能坦然面对他们的罪恶行径,因为上一回李秋伊的事情就让她品到了刺激。他们可以对一个普通女人这样做,她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是对男人会有什么样的手段。这不对劲,她的知情不仅是一种责任和义务,也是权力本身。她怎么能被排除在外蒙在鼓里?
谭啸虎沉默地看着嫂子,她似乎已经被他说服了。“但是,”
楼越刚开口又忽然定住了,视线滑向了半空,像要努力听清隔壁的人声一样。几秒后她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谭啸虎的手拉到自己腹部,满眼喜悦地说:“刚才动了!”
谭啸虎一时间困惑又尴尬,脸唰地红了,但却移不开放在嫂子腹部的手,因为她还用自己的手按着他的手上。她刚才营造的老谋深算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了,只是像个小女孩一样激动:“你别动!等着。”
一阵明显的波动传到他的手掌心,像浪一样拱动起他的一排手指头。谭啸虎惊讶地看着楼越,问:“这是……?”
“你侄女,会动了!”
楼越兴奋地说着,双手捂上了脸颊,谭啸虎的手这才被释放了。她毫不在意刚才的举动是否不妥。谭啸虎想,她总是这样,在人最没有想到的时候做出不同于常人的惊人之举。
他收回的手变得无处安放,于是在大腿外侧的裤缝上摸了摸。
楼越又恢复了平静,对有些乱了阵脚的谭啸虎认真的说:“你必须告诉我一切。啸虎,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有权知道!我和你一样在乎你哥,而我的女儿,不能没有爸爸陪着她成长。你告诉我的话,也许我会有办法,我能做点什么。我会尽我的一切去帮他,帮助你们。不管你们做了什么,我不会掉头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