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
巴尔托又惊又怕,险些出腿蹬开这抱住老伍德的男孩,“不知死活!滚开——啊?”
老者竖起食指轻嘘,俯视男孩的眼光竟带着几分满意:“有胆识的孩子。告诉爷爷,是什么驱使你求助于我?说实话,别怕。毕竟你已无回头路可走,对吧?”
“我…他怕您,我看得出来他害怕您,”
男孩猛吞口水,抹一把脏兮兮的脸,双眼眨得像透光的蓝水晶,在这留着长胡子的瘦高老爷爷的脚下哀求,“他…他是这些人里最凶的,遇上谁都不赔笑,但对着您,他…他比看见警察还恭敬…还,还紧张,这是不应该的,除非您…您比他的老板还可怕。老先生,您看,他的腿在抖…是的,他的腿还在抖,膝盖都打弯了。”
老伍德沉落视线,果然见到那软的双膝,在巴尔托羞耻的尴尬中开怀大笑:“是的,是的…孩子,你真聪明,完全符合我的条件…但你忘了?我想要的是胆怯的孩子,而你…未免太有胆气?这怎能令我放心?”
“我…还有我妹妹,”
男孩腾出只手,指向瑟缩在一群孩子后的女孩,“她的成绩比我还好,而且您看,她很胆小…很听话的,您——”
老伍德轻拍巴尔托的肩膀,笑容颇为祥和:“这是哪来的孩子?果真从温亚德拿住的?我记得你们的行规可强调要尽量绕着同胞走,真敢拿贵族学校的小可爱们开刀?嘿,你们不怕逮着哪位大人物的子孙?”
“呃,博士…伍德先生,他…”
巴尔托的视线闪烁不停,颤的膝盖虽已稳住,声音仍显局促,强勾的嘴角如蜡像般僵硬,“我只在提货时来逛逛,详细的情况,恐怕得问问…”
“我们是被卖来的,”
胆怯的女孩忽然吼出声,“我和哥哥是被——”
“收口——”
巴尔托的呵斥再次让竖起的食指打断。而今老伍德不止笑得满意,更不忘轻抚男孩的头颅,语出慈祥:“很好,很好…替他们梳洗干净,稍后就随我走吧。年轻人,别担心,快去办吧,要平平稳稳的,切莫慌张、切莫慌张。”
不多时,清洗白净的两兄妹已换好寻常的童装,手牵手的模样相当乖巧可人。老伍德看着他们眼底的惧怯,抽出纸巾擦去正从金间滑落的水珠:“怕?不必,你们不必惧怕…哪用得着害怕呢?嗯,我明白,是肾上腺素的作用消退了吧?哎?听不懂没关系,到底是孩子啊…呵呵,再怎么果决勇敢,仍无法战胜幼稚的心态…不,本能。随我上车吧,我不会反锁车门闭紧车窗,你们大可以试着喊叫或逃跑,但在尝试之前,你们要考虑清楚成功的概率与后果,估算代价是否在你们的承受范围之内。相信你们自会权衡,聪明的孩子啊…走吧。”
当车离开笼罩贫民区的黑暗,坐在后排的男孩给车窗降出条缝,好让妹妹伸指贴住划入车内的冷风,帮她驱走弥漫在瞳孔里的怯弱。接着,男孩又看向专心驾车的白胡子老人,犹豫许久后,咬紧牙开口:“老爷爷,您…您没有司机吗?”
“司机?不,孩子啊…我只能相信我自己,”
老伍德的目光借后视镜望向男孩,语气颇为玩味,“恰如你们,互相信任…哦,忘记请教你们的姓名?你们可以称我为伍德先生、伍德爷爷…伍德博士,若被问起全名,就叫我怀斯特·伍德。现在,轮到两位懂事的小朋友了?请,可莫羞怯、莫羞怯,嘿嘿。”
男孩握紧妹妹的手,牟足力气声:“我的名是高尔登,她的名是西尔维娅…我们姓戴蒙德。”
“嘿,好俗套的名。戴蒙德啊,温亚德最古老、最知名的酒庄…呵呵,怎么?你们家族的酒庄破了产?穷到要卖了孩子抵债?”
“我们是被…姑母卖掉的。”
“嗯,果然好玩。她该是除你们外最优先的继承人?但温亚德的治安可不错,你们是怎样着了她的道?”
“姑母,对我们很关照…”
在哥哥回答前,女孩小声解释,“也许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