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震惊,前者沉默。而我,则漠然的倚在岸边的石壁上,静静的望着停止咆啸的滹沱河。
神迹再次出现!
滹沱河一夜冰冻,虽然河面上的冰层还不算太厚,然而从我站立的地方一眼望到彼岸,耳边已再无任何河流流淌的水声。
滹沱河结冰了!
邓禹与冯异指挥着士卒挖来细沙撒在冰面上,先把马匹、车载陆陆续续的运到对面,看着冰面上一步三跌,小心翼翼的犹如企鹅般的笨拙身影,我心里却是带着一种难言的苦涩。
刘秀与冯异交代了几句话后,转身向我走来,看着他一步步接近,我不禁一阵紧张,双手交叉,十指拢在袖管内不住绞着。
他在我面前站定,目光平静,脸上殊无半分笑意,这样严肃的刘秀是十分骇人的,长期沉淀的气势像是陡然从他微笑的面具后面喷发出来,牢牢的罩住了我。
我无法动弹,屏息低头,不敢去看他。
打从昨晚承认自己的心事后,我便不敢正面面对这个男人。
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喜爱的男人!
我爱上了他,在无知无觉中竟让自己放下了如此深沉的感情,这在以前是我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我爱上了一个古人!一个两千年前的古人而他正是我的丈夫!
妻子爱丈夫,天经地义,然而我们两个的相遇,命里注定相隔了两千年。
我该放弃,还是该继续爱下去?又该如何继续爱下去?
我很迷惘,对他,对我对我们的命运,我们的将来,迷惘得看不到下一站在哪?
我从未体现过如此疯狂深刻的感情!但是我无法欺骗自己,我是真的爱着他!
可是秀儿,你呢?你对我可也
胳膊一疼,刘秀使劲攥住我,将我一路踉踉跄跄的拖下河。结冰的河面滑得站不住脚,即使事先已经撒了黄沙,在两
脚已冻得发麻,根本无法再有良好的抓地感时,也很难保持平衡。
更何况,刘秀根本就没让我好好的找到平衡感。
他头也不回的使出蛮力硬拖着我在冰面在滑行,这么粗鲁的行为简直一点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刘秀。
滑到河中央时,我终于忍不住喊了声:“痛”
攥着我的那只手猛地一震,他终于回过头来,并且松开手:“对不起。”
我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可是他眼中强压的怒意与懊恼,却像根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动怒?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他当真还在生气,至少我刚才已经提醒了他,他也意识到了,所以他的情绪很快便收敛起来,瞬间恢复如常。
嗒!嗒!嗒
脚下踩着的冰层微微振颤,沿岸的地平线上陡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邯郸的追兵犹如天降!
我和刘秀面面相觑,在下一秒骇然失色。
“快跑――”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俩扶持着向对岸狂奔,脚下一路打滑,我们连滚带爬的跑完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百米。
身后金鼓齐鸣,我喘着气回头,却见身后的追兵也已下了河面,摇摇晃晃的开始踩着冰面追击逼近。
离对岸还剩七八米远,岸上的部将声嘶力竭的呐喊尖叫,邓禹急得跳脚,若非王霸、铫期死死拽住他,他早纵身跳下河来。
心跳如雷,脚下一滑“啪”
的声,我摔了个狗啃泥,刘秀急忙拽着我的胳膊拼命拉扯。我趴在冰面上,手掌刚刚撑起,只听一声清脆的“噼啪”
声响,掌心下的冰面居然裂出一道白色的缝隙。
我魂飞魄散,刘秀拦腰将我抱起。
就在那个霎那,噼啪声如爆竹般接连响起,不等我反应过来,身后一阵巨响,滔天水声震动,激浪溅起的水滴淋到了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