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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剪凶青化镇(第2页)

待出了庄院,史大郎道:“却不知你我投向何处。”

汤隆道:“这胡二、马立在青化镇称霸,便是官府暗里庇护,你我只是快走脱,容后再计议。”

史大郎道:“如此且去买两匹马行路。”

二人来到镇上,寻著骡马市,那雨一刻不停,骡马市上无甚人交易,棚内只栓著几匹老弱马匹,只可行走,不能奔跑,二人无奈,挑了两匹老马会钞,上马先向北去,待出了人口繁密之地,又大宽转向南。行了十余里,见到一片松林,汤隆道:“哥哥,过了此林,便出了青化镇,不知哥哥投向哪里?”

史大郎道:“我久闻山东好汉之名,欲去山东走一遭,并无个定处。却不知兄弟你要投哪里去?”

汤隆道:“俺离家日久,便要回转延安府,探看父母,再做计较。”

二人正说时,忽见一个妇人扯著一个小童,在一株大松下,衣裙俱湿,甚是狼狈,史大郎叫道:“兀那妇人,还识得史进么?”

那妇人初时见二人斗笠蓑衣,未曾识得史大郎,闻听史大郎之言,登时省了,便叫道:“恩公救奴则个。”

只见松树后转出一人,却是那铁剚子马立,马立见是史进与汤隆,吃了一惊,本待来杀那妇人,见史大郎乘马,恐走不脱,便舍了那妇人,向林中逃去。汤隆道:“哥哥,切不可放他去,这马立必是去报官,为祸不小。”

史大郎听了,跳下马来,绰三尖刀追将去。那马立常在这松林害人性命,十分路熟,便东躲西藏,远远撇了史大郎,又踅身回转,来捉那妇人。汤隆见了,大喝道:“泼贼,不知死活。”

马立要捉那妇人作质保命,挺朴刀来杀汤隆,汤隆甩动铁瓜锤去迎,这马立与汤隆本是个对手,奈何他心慌神散,与汤隆斗了两三回合,脚下一滑,扑跌在地,汤隆见了,将铁瓜锤甩起,奋力打去,将马立头颅打个粉碎,那妇人惊叫一声,不敢再看。

史大郎奔来,见马立已死,又见那妇人以手加额,口中念些什么,便道:“兀这妇人,你是何人?怎地被他捉了?”

那妇人道:“奴家姓刘,丈夫姓曹,是百里外桑家庄人,因丈夫采得上好生药,便去大州府贩卖,不想患病在那里。丈夫是俺庄中小姓,又无兄弟,奴家只好前去看顾他,路过这青化镇,便去买两个冷淘果腹,不想这青化镇恁的凶险。奴家本要走避他这一伙恶徒,叵耐遇这大雨,甚是难行,便来林中躲雨,不想这恶徒早藏在这林里,若不是雨大,已被他掳去了。”

史大郎道:“你一个妇人,行走自是不便,我便送你一程,可是使得?”

那小童听了欢喜,趴在地上拜史大郎。史大郎道:“这里打杀了那厮,不可久留。我将这蓑衣与你,只你母子在前面行走,我自在后随著。”

那妇人听了又拜史大郎。汤隆道:“哥哥,此际雨也减了,俺将这马与蓑衣与你,你送这妇人去。小弟便与哥哥分别,倘若有暇,便使人捎个书信来。”

史大郎道:“你我做下这事来,你若回家中,恐有不虞。”

汤隆道:“这却不妨,被这伙人胁裹时,俺并不曾说得家乡何处。”

史大郎来携了汤隆手道:“汤隆兄弟,你我初见,恁得义气相投,三年也罢,五年也罢,必要相会才好。”

说罢,二人对拜下去,史大郎拿出金银分与汤隆,汤隆揣在怀中,自家解了蓑衣,冒雨冲锋去了。

史大郎看他走得无影了,犹自不舍,但见汤隆去处风播微雨,回路旁万松浮动,想到史家村结交三英,想到瓦官寺拜别鲁达,嗟叹了一番,将马立尸身藏入林中,扶那妇人与小童上马,并辔去了。

作者:燕北

史大郎被众人拥到一处院中,胡二命人将史大郎绑缚在廊柱上。那疤面汉、短髯汉等俱来看,众人大说大笑,史大郎只是怒骂。胡二见史大郎周身刺著九条盘龙,爱他勇武,有意收用,又恐马立来害他,便命四个泼皮看管史大郎。

申时过后,众泼皮闲汉齐去整备,弄了一腔熟羊与几个盘馔,围坐吃将起来。胡二倒了一碗酒,亲捧于史大郎,史大郎倒也不避,仰头吃了,叫道:“将好羊肉割碎了把来我吃。”

胡二命人割了一大盘羊肉,让人挟著与史大郎吃。史大郎有酒肉便吃,直吃了七八碗酒,三四盘羊肉。胡二叹道:“福祸度外,果然是条好汉。”

马立见了不忿:“哥哥休要这般待他,将这厮一刀杀了,岂不爽利?”

胡二道:“这史进悍丈雄伟,熬磨顺了,叫他入伙。”

马立道:“大虫伤人,岂能蓄养?”

胡二道:“熬磨一番,再叫他纳个投名状,怕不由你我捻弄?”

史大郎叫道:“史进是个斩头沥血之辈,向来只结交奢遮好汉,你这伙不过土贼,休要啰噪,只将酒来吃。”

史大郎又吃了五六碗酒,因他身上绳索绑缚得紧,便腿脚肿胀,面色赤红,胡二见了道:“且松了绳,只锁在那里。”

闲汉泼皮便将史大郎松了绑缚,只锁在柱上。此时忽的落下几滴雨,马立道:“哥哥甚是怜这厮,可要将他安置入房中?”

胡二道:“兄弟你好不晓事,绑缚紧了,恐他残了,便无用处。如今降下雨来,不要与他衣穿,正好熬磨他。”

马立听了无言。只见那雨起了,众闲汉泼皮忙撇了碗盏,齐到廊下,胡二道:“只留四人看管史进,他若要来廊下躲雨,只是乱棍打出。”

史大郎叫道:“泼贼,恁的小觑老爷,老爷却不是囊货。”

胡二不去理会,与众闲汉泼皮径去后院安置歇息。

一时间云似涌烟,雨如散丝,史大郎披坐在地上,周遭噼啪落珠,又过了一时,那风雨更是猛了,如同拔山决河一般,须臾院中水满,只见史大郎双膝尽没在水中,他便站起身来叫道:“端的是好雨,恁的解忧。”

那四个闲汉泼皮在廊下被雨打湿了衣衫,便启了一处房门入将去,只隔着窗子看管史大郎。

东方初动时,忽见一个闲汉快步走来,这闲汉生得骨强筋粗,满面麻点,手中提着一条铜锁链,腰中悬挂一条铁瓜锤,他张了张史大郎,便入房中,对那四闲汉个泼皮道:“哥哥分咐,将史进这厮锁来房内。”

四个闲汉泼皮道:“汤豹子,怎叫你来说?”

汤豹子道:“俺去登东,恰被哥哥撞见,便分咐下。”

四个闲汉泼皮又道:“却好没道理,他们在那里好睡,不知叫俺看管史进到几时?”

汤豹子道:“这却不知。”

四个闲汉泼皮又道:“恁的只是苦了俺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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