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当然满口答应,这个时代,离了婚的女人很难,她怎能真的让妈妈后半辈子,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
西院,老太太气得差点跳起来,骂骂咧咧了半天,骂大儿子不孝,老天爷咋不劈死他。老头黑着脸,本来好好说话,石头家也得送来三百块钱,有石墩的事儿在那儿摆着。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打家伙,全村人都知道了。
更让他们后悔的是,刚刚过去两天,媒人专门来说:“小梅她妈找人算了算,咱们在她家的西南方向。算命的说,小梅不能嫁到西南方向,否则将来过的不顺,这事就算了吧。赶明碰到好的再给石滚说一个。”
老太太拽住媒人的手,死活不放,“大妹子,大妹子”
喊了半天,脸笑得都快抽筋儿了,媒人还是走了。这件马上要成的婚事吹了!
媒人的说法,自家人装糊涂,当成八字不合,外人咋猜想的,谁能管的了?村子里那些闲着没事儿的媳妇们,背后不定怎样编排他们家呢?
最愁人的是,石滚二十大几了,前几年挑三拣四,年龄已经偏大了,好容易碰见一个合适的,上哪里再去给石滚找个媳妇?但他们不反思反思自己的不对,心里对大儿子一家的恼恨更多一层,要不是老大家的多事,闹什么离婚,能有这出?
真是应了那句话:埋怨自己难上难,指责别人太简单。
婉玉才不管他们怎么样,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有了这件事,给她提了个醒,这是这段时间买房、盖房、装修,爸爸手里没有钱,要是有钱,恐怕当时就给出去了。以后,每天晚上,要总一次账,把钱收到一个固定的人手里,这个人当然是妈妈。
孝敬老人,婉玉从来不阻拦,只是不能毫无原则,惯出天大的胃口,尤其是小叔,年纪轻轻,养得像蚂蝗,爬到自家身上吸血,还嫌不知足。
像前世的自己,一味的付出,婆家人却认为理所应当。所以,女人必须有原则。听人说过,一个女人在婆家的地位,是由丈夫决定的。丈夫认为你做的对,婆家人都无可奈何;反之,丈夫认为你该付出,你做多少努力都白搭。
夫妻之间的关系,也像拉锯战,你进他退,他进你退。婉玉绝不允许妈妈像上一世一样,在哀怨中早早离开。因此,这一次她必须帮妈妈争取到底。爸爸没有底线,让他看到妈妈的底线。
农历十月底,娜娜姐学成归来,意味着街上的生意可以正式开始了。打扫卫生,采购东西,十一月十八,婉玉家的蛋糕店开业,商量等十一月二十二,大舅妈的卤肉店再开业,大家全力以赴,争取来个开门红。
那天早上,大红色的招牌下面,长长的鞭炮震天响,红红的纸屑撒了一地。娜娜姐和新雇来的小霞姐,上身简洁款的高领白色毛衣,下面黑色裤子,系着黑白小方格的花边围裙,头戴同色头巾,化了淡妆,站在十字路口,微笑地邀请每一位路过的乡亲品尝透明水晶果盘里的蛋糕。
烤的焦黄焦黄的蛋糕切成了小方块,散着诱人的香味,在盘里码得整整齐齐,十分养眼。何况还是免费的,没有人能抵挡的了这诱惑。
两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微笑着对每一位品尝的路人说:“好吃美味又有营养的鸡蛋糕,老人孩子都能吃,店里的口味儿更多,今天开业,买一斤送半斤,机会难得,买不买进去看看吧。”
刚开始,大家还都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抱着尝尝就走,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心态,接过试吃的蛋糕。可一吃到嘴里,很多人就抵挡不住这美味的诱惑了,太好吃了!又松又软,香香甜甜,唇齿留香,管不住自己的脚步,情不自禁地走向店里。
哇!更是震撼,宽敞明亮,干净整洁,人走进去,觉得自己的身份瞬间提升几倍。连柜台都是明晃晃的,一尘不染。和对面的供销社一比,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供销社简直像是一辆车身满是窟窿、轮子锈迹斑斑的架子车,拉出来又累又丢人,而幸福蛋糕店则是一辆崭新铮亮的自行车,骑上去飞一般的感觉,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店里所有的商品都明码标价,所有的人都是统一的围裙帽子,笑容亲切,利落干脆问你想要点儿什么,并推荐今天开业,哪种糕点做活动,比较划算,可以买点回家尝尝,以后可能没有这种优惠了。
在这种环境中,人都不好意思讨价还价,偶尔有一个人想让便宜一点,售货员仍然微笑着,耐心真诚地解释说:“对不起,我们老板就是这么定价的。不管来也都是一样的价钱,童叟无欺哦。”
让很多人觉得自己不讨价还价是素质高,用轻视的眼神看着那个还价的人。还价人大多红着脸掏钱买了,店员仍和以前一样亲切;也有悄悄溜走的。每个进店来的客人,走时手里或多或少都掂着糕点,眼睛还看来看去,不舍得离开。
不到半天,全乡来赶集的人都知道了街上新开了一家“幸福蛋糕店”
。走在集上,不时会听见:“你去幸福蛋糕店了吗?”
“去了,真是好吃。看!我给孩子买了几块。”
或是“刚才走到那,我尝了尝,吃到嘴里,那味道,真绝了!怪不得叫幸福蛋糕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