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熙熙攘攘,孩子们密集得像捆起来的稻草,扎堆。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又哪里惹着你了?”
张朝语气又急躁又委屈,他小跑几步追上,跟她并肩急走。
身后大乖和小拐在旁边起哄,“哎呦,哄着呢?”
俩人弯着腰,伸着脑袋打量姜暮,笑得前仰后合。
“滚。”
张朝哄走他们。
姜暮则走得更快,少女的肩膀比他矮一截,瘦一圈,他走得晃晃荡荡,她走得笔直,规规矩矩。
“你就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张朝不耐烦。
“没有。”
她冷冷说。
“什么?”
张朝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没惹你,你怎么又不理我?”
他生气,用力拽她胳膊,少女纤细的手臂和男生的实在不一样,没有皮糙肉厚,而是稚嫩,像葱白,抑或是一段藕,怕是再用些力就会折。
姜暮停住脚步,瞪他,“我是说……我是说我没看,”
阳光迷了她的眼睛,她扭过头,固执地强调,“我才没看你的八百米。”
“我的比赛你都不看?”
他有些失落。
“啊,没看。”
楼西侧的墙面,盛满阳光,亦如他的眼,盛满希望,而她却是墙缝里的虫卵,照不到光,亦害怕光,只因太过耀眼,便是刺眼,让所有虫卵自惭形秽。
她转身又开始走,张朝穷追不舍,却也没什么话说。
姜暮再次停下脚步,质问:“你……你总跟着我干嘛?”
“老子就喜欢跟着你不行吗?”
“不行。”
她急步往前走,他一步挡在前方。
张朝道:“你再说不行?”
他不动,她就别想动。
姜暮抬头瞪他,突然眼圈就红了。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吼道。
不知道那无孔不入的恐惧,草木皆兵的绝望。
不知道不被理解、不能求助的困顿。
张朝怔住,有些慌乱地摸摸后脑勺,气势弱下来,道:“我不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我……”
姜暮话到嘴边,几乎脱口而出,又被理智强行咽下,如鲠入喉。
她能对他说什么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成为了最特别的存在,她又怎能让他知道她的泥沼和面目全非。
她也贪婪地、无耻地想要被有尊严地对待,毫无负担地被喜欢。
她也想以美好的姿态出现,妄想一份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