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倒也不谦虚,她得意地说:“出嫁之前,我做过咱县农贸市场的会计员,所以这里面的门道儿,我清楚的很。只是后来结婚、怀孩子,才从县农贸辞了职。马主任,我办事您大可放心!”
听到这话,马小磊对春妮的实力,更是深信不疑。只是春妮的话,有一部分是假的,她的确做过县农贸市场的会计员,但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开除的。原因无非就是好吃懒做,还有传闻,说她手头不干净。
她的名声在县里早臭了,彻底混不下去了。如若不然,她又怎会来到老家,嫁给高原那个木讷的叔叔?
协议达成,双方自然皆大欢喜。春妮先去公婆家,叫正喂养兔子的丈夫,去买肉做饭、招待客人。然后她挨家挨户,把农妇们重新组织起来。
下午2点多的时候,黄龙网具厂的人吃完了炖肉,村里的农妇们,也齐聚到了春妮家。
这时马小磊起身讲话:“各位,我们厂本没有打算,将手工作业外包;但今天过来,我看到大家干的成品,质量还不错。所以我代表黄龙厂,给大家一个准信儿!”
此话一出,村民们无不兴奋至极!自此以后,他们又多了一条来钱的路啊!
马小磊满脸和善地继续说:“我宣布,黄龙网具厂——高王庄站点,今天正式成立!张春妮家,将被设为‘会计站’。以后为了方便统计和放工资,大家直接带货,找张春妮会计领工资。”
“领导,这鱼笼要按多少钱计件啊?”
有个农妇,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马小磊却说:“具体的事宜,你们直接找张春妮了解情况吧,我还有急事,得赶紧回厂里。”
说完,马小磊便带着车队,急急忙忙出了村。而从车上卸下来的渔网原材,则堆满了春妮家的胡同。
事情比预想的要顺利,春妮便趁热打铁道:“乡亲们,为了大家的事,这次我算是尽力了!”
村民们望着门外,那一堆堆的原材,又闻着院子里,飘散的肉香味,自然对春妮的话,深信不疑。或许大家曾经,都误会春妮了,或许春妮痛改前非,决心做一个好人了。
她为了给村民争取工作,又是跑前跑后,又是割肉招待领导,一片赤诚、日月可鉴啊!
“春妮,到底是个什么价格?你倒是给大家透个底啊?”
有人焦急道。
“我苦求领导,对方才答应把昨天的那车货,按一毛计价!”
听闻此话,院子里顿时欢呼雀跃。
可春妮话锋一转,继续又说:“但往后的价格,按6分一件!”
“啊?这怎么又6分了?”
“这么低的价格,谁干啊?”
“人高原家的价钱,可是一毛啊!咱挣不了一毛,挣8分总行吧?”
眼看村民大乱,春妮却不紧不慢道:“我也觉得价格低,可领导就是一口咬死,说是厂里规定的!我真的尽力了,要不然…咱都别干了,回头让他们把货,给拉回去吧。”
不干,冬天闲着也是闲着;干,总归还是能赚点外快,补贴家用。最重要的,这项工作不需要成本投入,只要肯出力,就有钱拿。
春妮就是拿捏住了这些妇女的心理,所以她才敢把价格,压到6分的极限,自己从中攫取2分的利益。
“可…可6分确实太低了!”
有村民抱怨道。
春妮当即说:“谁不想挣一毛?可咱有人王献忠的本事吗?人家挣的那一毛,是有人情关系在的。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儿,我也不愿干,谁让我春妮没本事,只能死乞白赖的求人,又是管饭、又是说好话。可人家就是咬死了……”
春妮哽咽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带着哭腔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了人家厂里什么好处似的。最后辛辛苦苦,倒弄个里外不是人,要我说,这活儿我不干了,你们谁愿干谁干吧!”
说完,春妮蹲在地上掩面哭泣,这使得周围的乡亲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丫头,不哭,大伙儿信你!毕竟要不是你带头,咱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好活计!”
“春妮,这就派活儿吧,你看看外面那些渔网,该怎么分?”
春妮这才擦干眼泪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说:“乡亲们,虽然价格低,但数量不限!往后咱们多劳多得、勤勤恳恳,绝不比那些挣一毛的差!乡亲们,咱们没有背景关系,就更得为自己,争一口气啊!”
她自然要鼓励村民,使劲干活儿!因为每一件产品里,可都有她春妮2分的红利啊!
委屈泪水的下面,是春妮一根根吸血的管子,不停地往村民心里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