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回眸,眼眶微红,眼中已有了浑浊之色。她撑着桌子起身,每走一步,凤尾金簪轻摇,她的身子也在晃动。
她道:“馥雪可是为我抓药去了?”
“月娘的药中还缺一味清蛰草。城中卖完了,我去城外采药,回的晚了些,劳月娘忧心了。”
江馥雪走过去,伸出手欲扶住月娘,对方笑着挥开手。
月娘颤悠悠走到八仙桌旁,斟了一杯酒举到江馥雪面前,笑道:“既是知错,那就该认罚了。”
江馥雪从善如流地接过酒杯,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只是挡在青铜面具后看不真切。
“做错了,自是该认罚。”
她举起酒杯送往唇边,可又堪堪停在了半寸处。月娘盯着她的手,身子微微颤抖,冷声问:“怎的?还怕了我这一杯酒不成?”
江馥雪垂眸,酒杯内是通透的酒水,鼻尖还有那清冽的醇香。可她只是轻轻嗅了嗅,轻笑着想要放下。
说时迟那时快,月娘闪电般伸出手擒住江馥雪手腕,要把酒往江馥雪唇边送。她本就是久病之人,身子骨早已亏空,江馥雪稍加用力便拜托了她的钳制。
只见江馥雪衣袖鼓风,微微一
甩月娘便如同断线风筝般栽落在地。
“你会武功!”
月娘睚眦欲裂,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月娘说笑了,我哪里懂得武功?”
江馥雪美目流转,自顾自斟满一杯酒,道:“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管弦,管弦,春草昭阳路断。月娘这一壶春昭断可不是常人可饮。”
说罢江馥雪便一口饮尽杯中酒,脸上笑意不减,只可惜月娘看不见。
“如何?这般月娘可曾满意?”
江馥雪往前踏了一步,夜风穿窗而过,卷起她的发,一双幽瞳深沉如夜。
相传只需一滴便让人无力回天的“春昭断”
竟然也奈何不了江馥雪。月娘此刻真是又恨又怨,恨自己识人不清留下这个祸患,怨自己一时心动信了她的蛊惑,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你害我至此,你若不死,我怎会满意?”
月娘说得恨极,若不是长期服用江馥雪开的药,她又怎么会心脉俱损?
江馥雪长发被吹至眼前,她抬手拂去,取下青铜面具。丑陋面容如同地狱修罗,声音更是冷冽如寒冬冰霜,令人脊背发凉。
“月娘这般埋怨好生无理由。我,何时告诉过你,可长期服用罂粟?”
昔日月娘不过是浑身疼痛,喝了江馥雪一剂药便好了许多。事后方知有一味止疼良药名为罂粟,价高难求,可偏生,幽州城有不少人种植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