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約很快就到了。
天下樓為京城裡最為出名的一棟戲樓,最大的賣點便是邊吃飯邊看戲,有時候還能聽聽說書。而這半年一次的說書便是天下樓延續了十餘年的傳統,每每都會請富有天下盛名的說書先生凌先生為大家說上三段,所以這一日往往是門庭若市。
忘禪早早地就定了位置,又早早地在包間候著了。
勤非勤亦候在他的兩側,因為格外好奇,時不時撩開帘子往外頭看著,竊竊私語。
先是由一個十來歲的女子將那位凌先生給領了進來,他穿著一身灰色長袍看上去極為樸實的模樣,只渾身散發著一股儒雅的氣息,倒讓人心生了許多好感。
說起來,這位凌先生還是忘禪的一位老熟人。不過兩人也有很多年未曾見過了。
忘禪也沒和他打招呼。
凌先生將第一段書說完一半,景伏遠和景伏城才姍姍來遲。
他們應該是特地挑了一個人少的時間進來。
忘禪幾人起身迎駕,景伏遠隨意地擺了擺手,坐下來:「在宮外頭,無需拘束……凌先生這說的是哪一段啊?」
「便是最為經典的那段,白沙河景將軍破百萬大軍。」忘禪答道,「螳臂當車卻大獲全勝。」
景伏遠笑意盈盈的看向景伏城:「小城這名氣是越發的大了,怕是全天下的百姓如今都知道有你這一位大將軍了。」
景伏城笑了笑,倒也沒謙虛。他可能是覺得眼前人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所以很多話都沒放在心上。
但看到景伏遠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意味不明,忘禪心裡頭卻是狠狠一跳。
凌先生說到最後一段,說景將軍以一擋百,大獲全勝,渾身是血但熱血不減,全場起身鼓掌,議論紛紛,皆是討論的景國有如此少年英雄,當一統天下,意氣風發。
景伏遠拿著茶盞,左右搖晃,一字不發。
如此一場結束,便到了中場休息時間。
中場休息有歌舞相伴,只見幾個穿著清涼的女子從凌先生左側飄飄然而入,很快就在台子上擺好了一個造型。
立在最中間的女子穿了一身青衣,尤為特別,倒很是引人注意。
他們這一桌的人都不由得將目光投了過去。
絲弦聲起,那女子左右一晃,便是一曲霓裳羽衣舞翩然登場,很是平凡,可就在景伏遠即將失去興打算低頭時,那女子臉上面紗突然飄然墜地,露出那張白白淨淨的臉來。
景伏遠手猛地一顫,竟失手將那茶盞掀翻在地,熱水驀地燙傷了他的手掌。
一旁伺候的人趕緊上前替他收拾。
景伏遠死死地盯著那女子,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都沒有挪開過視線。
終於,一曲舞畢,景伏遠站起身來,往台子前方走去。
跟隨他的侍衛還未來得及依他的意思開口,便聽下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天下樓何時做起皮肉生意了?」
緊接著,一個人從下方走出,立在了那女子身前。
正是寧乘風。
他一隻手伸出,掐住了薛玉鹽的下巴,往上一抬,惡狠狠道:「這不是我花錢買回來又逃了的小妓女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本公子的錢呢?!」
第23章機緣
薛玉鹽臉色一白,便要往後退,不曾想那寧乘風竟絲毫不把她當人,當即便扯著她一隻袖子往後狠狠一拉,只聽得「撕拉」一聲,薛玉鹽的半邊胳膊竟就這麼落入了眾目睽睽之下,她當即慌亂的用手捂住自己的手,只可惜裸露面積太大,無論如何也捂不完。
也正是此時,方才翩然離開的凌先生竟突然倒了回來,脫下長衫,披在了薛玉鹽的身上。
他擋在薛玉鹽的前方,擰著眉頭道:「寧公子,就當給我一個面子,有什麼事,等我這三場結束了再說,可好?」
「面子?!」寧乘風聞言誇張地笑了兩聲,然後冷嗤道,「凌風,你真以為你有多大的面子麼?不過也是個說書的戲子罷了,竟還在這裡跟我談論起面子來了!小爺我來看你這說書便已經足夠給你面子了!」
凌風臉色微微一變,眼神里露出幾分難堪之色,道:「寧公子此話有些許不妥,縱然我才氣不夠,但好歹是陛下親賜的國嘴……寧公子此話,莫是在說陛下不是麼?」
「老子管你國嘴不國嘴,這女人今天我是要定了,就是將她性命給撂這,老子也要將她帶走!來人!」寧乘風獰笑著擺了擺手,他身後頓時上來了好幾個身材彪悍的大漢,朝著薛玉鹽那弱小無助的身影走去。
薛玉鹽嚇得蹲下去,徒勞無力的抓住凌風的衣角。
凌風被這幾個大漢一把給推到一旁,狠狠撞在柱子上。
「救命啊!」薛玉鹽被其中一個男人給抬起來,扔到了寧乘風身前,「誰能救救我……」
寧乘風抬手又是一扯,薛玉鹽的上半身幾乎完全裸露。
無數雙眼睛都盯著她白皙滑膩的肌膚,而那寧乘風更是直接上手掐住了她的胳膊:「你要是依了小爺,小爺還能饒你一命,可你要是繼續掙扎,小爺這隻手,可就不是讓你爽,而是讓你死了……」
寧乘風這禽獸,看樣子竟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對薛玉鹽行禽獸之事,而這偌大的天下樓里,竟無一人敢站出來說話。
可嘆、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