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浊凑过来:“我跟你讲,他这个人好对付着呢,一贯的吃软不吃硬,你稍微对他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哄他,叫他把心掏出来给你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林畔儿钻进车厢。
裴缜面朝里躺着,头上蒙着衣物,约莫在睡觉。林畔儿轻手轻脚摸出装有干粮的包裹,取出一张胡饼,慢慢嚼咽。
胡饼放了一天,仍旧酥脆,食用难免发出声响,尽管林畔儿足够小心,还是吵醒了裴缜。难掩烦躁地直起身子,披风顺势滑落。
“吵着二爷了?”
林畔儿移过去,为他重新裹上披风。
裴缜脸上净是倦意,没理会林畔儿。
林畔儿拧开扁壶,倒一杯水递到裴缜面前:“二爷喝水吗?”
“不喝。”
冷淡已极的语气。
林畔儿略显失望地坐回原位,自己捧着水杯滋溜滋溜饮了个干净。饮毕,照旧拿起来胡饼啃。大概是饿狠了,脸盆大的胡饼被她顷刻吃尽。落在裙上的散碎芝麻也不放过,被指头三五成群地抿起来,舔吮入口。
再次取来扁壶倒水,喝了有三四杯,再要倒,杯子忽然被夺走。
林畔儿抬头,迎上裴缜严厉的目光:“想撑死吗?”
“口渴得厉害。”
林畔儿小声辩解。
“那也不许喝了。”
林畔儿放下扁壶,身子蜷缩起来。裴缜于心不忍,语气渐趋柔和:“水喝多待会儿胃胀起来该难受了。”
林畔儿仅仅动了下眼珠算作回应。
一连数日露宿郊野,人疲马乏,这天马车驶入江夏地界,三人决定好好休整一晚,遂早早投宿客栈。
沈浊率先跳下马车,前去安排,待林畔儿裴缜走入客栈大堂却被告知只剩下两间房,他们两个得睡一间。
裴缜也不是好糊弄的:“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这么大客栈怎么会没有房间?”
“路过一队行商,足有二三十人,占了大部分房间。”
裴缜不为所动。
林畔儿道:“纵是两人一间,也该是你们一间,我自己住一间。”
“我睡相不佳,呼噜连天,我们二爷哪里受得了。”
沈浊打个哈哈道。
“那就换一家。”
“马都给店家牵下去饮了,你这时要换客栈?”
沈浊抗议道,“浪费银子不说,大家都累了。哎呀呀我这腰——”
一面垂着后腰一面上楼去。
林畔儿不敢妄动,拿眼睛瞅裴缜。见裴缜迈开步子,这才跟上。
床褥铺好,裴缜丝毫没有入睡的打算,捏着本书坐在窗边看。林畔儿不敢打扰他,伏在桌子上玩弄茶杯,茶杯虽是粗瓷的不值一提,上面大公鸡啄小童的图案生动有趣,看得林畔儿津津有味。
戌时已过,林畔儿见裴缜还没有睡意,问道:“二爷不睡觉吗?”
没有人声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