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点头,吩咐人去拿了过来。
黛玉展开一看,上面字字清晰,右下角官府的印章红彤彤的,如假包换。
“有这个契约,便可以到薛家讨那个丫鬟来。对了,那个拐子最是可恨,竟然两头卖,如今可拿住了?”
“拐子被打了个臭死,死在外头,被野狗叼了去。”
老人叹道,“那个丫鬟格外可怜,听说年纪小小就被拐走了,现在又被薛大爷抢了,薛大爷那么跋扈的一个人,如何愿意还回来?”
“朗朗青天,岂能由他这么欺男霸女?”
黛玉掷地有声地说,剑眉冷峻。
薛蟠在外头的青楼睡了一夜,酒喝得太多,早起时直嚷着头疼,人都站不稳了。
青楼里的老鸨怕他有事,慌忙叫两个小幺儿抬着这位爷回去,生怕他死在这里。
薛蟠在马车上大骂那老鸨,“我还想抱着那小柳儿听戏呢,那死娘们这么胆小,还怕我讹她不成?”
身旁他的小厮见他生气,战战兢兢道:“大爷明儿再去罢,今日是咱们老爷的忌日,太太和姑娘肯定等着大爷过去。”
薛蟠一拍脑袋,他才想起来这档子事,忙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是脂粉酒味。
“把你的衣裳脱下来给我穿。”
他和自己的随从换了衣服,然后用水抹了一把油津津的脸,使劲地抽自己几个巴掌,叫自己别睡过去。
薛姨妈和宝钗已经在祠堂里祭过一回,薛蟠进去的时候,看着母女俩,头都不敢抬。
薛姨妈拿着手绢止不住地擦泪,“老爷,你这么狠心撒手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靠谁去”
宝钗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哭过一场,还是被烧纸的烟给熏红了。
有薛家本家的人来祭拜,看见薛蟠萎靡不振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日定是在外头逍遥,不禁摇头。
隐隐地听见他们在背后议论,“薛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会有这么混账的儿子?”
“子不教母之过,还是那寡母过于纵容了。”
“哎,这偌大的家业,交给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迟早得败光了。”
“按照他的德行,家业还没败光,人就先惹出祸事来了。你听说他在外头打人的事吗”
宝钗听得心里暗暗咬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只见他跪在那里,眼睛半阖着,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
宝钗气得伸手过去,狠掐他手臂。薛蟠痛得一叫,“谁!谁掐我!”
他睁眼对上宝钗锋利的眼神,忙讪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