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哭了一回又一回,宝钗和丫鬟婆子们好生劝慰,总算把她劝回去了。
宝钗叮嘱丫鬟仔细伺候着,然后走到了一处厅堂,这里是薛家处理内务的地方。
那些管家媳妇都在那里等着她,见到她满脸堆笑,但又不敢过分亲近,还是规规矩矩地站着。
宝钗坐在厅上,挨个地听她们回话。
“回姑娘,针线房支太太大爷姑娘做衣裳的银子。”
一位媳妇垂手说道。
“家里不惯铺张,俭素为要,衣裳少做几件也成,昨儿我和太太商议过了,这笔银子今年给一半便罢了。”
那媳妇应了,接了对牌下去。
又一位上前说道:“回姑娘,昨儿厨房里的张婆子招了,她确实拿了厨房账上的银子,说是要给她儿子拿药请郎中。”
“噢?她儿子病得重吗?”
“说是去岁着了寒气,现在日日要喝药。”
“张婆子按照家里的规矩罚,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出去给家里的药铺子传话,叫他们拿些药材给她。”
那位媳妇忙答应,笑道:“姑娘心慈,我回去叫张婆子来给姑娘磕头。”
阶下的管家媳妇也齐声附和,宝钗摸了摸鬓上有些歪斜的银簪子,叹道:“若有什么冤屈,来和我说便好了,家中的规矩可万万不能破。”
大家齐声道是,宝钗估摸着时间,将人都打发走了。
过了一会,果不其然,薛蟠冲了进去,脸上有明显的怒气。
“又是谁惹了哥哥了?”
宝钗稳坐着,缓缓给薛蟠倒茶。
“妹妹,我平日对你难道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丫鬟带走?”
薛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鼻孔直出气。
宝钗冷笑,“你为了那个丫鬟,在外头纵着自己的人打伤别人,事情都闹到官府那里去了,你以为这事人人不知吗?”
薛蟠满不在乎,“那又怎样?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来和我争抢东西,我叫人揍了他也是在理,他若是死了,那也是他的造化。”
宝钗被这番话又勾起火气来,“你这般轻视人命,爹爹在天之灵知道了,定不能饶恕你的。今日是爹爹的忌日,你昨夜又去哪里了,你难道不知道羞愧吗!”
薛蟠看着这个年纪不大却老成世故的妹妹,心里反倒不服气,“自古都是哥哥教育妹妹,咱家怎么就颠倒过来了?你不必操心,在家里好好做大小姐岂不好?”
“我也不想操心,可是你这样”
“打住,打住,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我已经叫人去你院子把人找出来了。”
宝钗气得站了起来,“我未允许,你怎能我回头去和妈讲!”
薛蟠正想笑她,忽听有人来报,外头来了几个人,说两个面生的人,来找大爷讨丫鬟。